“啊!我的孙子啊!天杀的啊!”

一声凄厉的哭喊从门外炸开,赵秀兰被屋里的动静惊醒,头发散乱,连鞋都没穿好,就跟一阵风似的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当她看清炕上孙子抽搐翻白眼的可怖模样时,整个人都崩溃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开始疯狂地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的宝啊!你这是被鬼上身了啊!”她一边哭一边用淬了毒的眼神死死瞪着顾清欢的背影,“都是那个丧门星!是她!是她把我孙子给克的!这个扫把星!”

赵秀兰的哭喊和咒骂尖利刺耳,像一把钝刀子,在已经绷紧的神经上来回拉锯。

“闭嘴!”

陆骁猛地回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冲着他娘爆喝出声。

这声爆喝,镇住了鬼哭狼嚎的赵秀兰,也像一记重拳,打碎了陆骁自己心里的最后一丝犹豫。

他不再迟疑,猛地转身,像一头猎豹冲到床边,俯身就从床底下拖出了那个用旧报纸包着的酒瓶子,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厨房。

在儿子的命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靠后站!

屋里,顾清欢迅速而熟练地将已经失去意识的陆思远侧过身放平,一手护着他的头,一手去解他衣领的扣子,防止他窒息。

赵秀兰见陆骁真的去拿酒了,又惊又怕,疯了一样手脚并用地爬到炕边,伸出枯瘦的手就要去抢孩子。

“你这个疯婆子要干什么!你要用酒烧死我孙子吗?我跟你拼了!”

顾清欢眼神一寒,根本不跟她废话。

空着的那只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捏住了赵秀兰的手腕。

她的手不大,甚至因为消瘦而显得骨节分明,可那力道却像一把冰冷的铁钳,死死地箍住了赵秀兰的腕骨。

“哎哟!”赵秀兰痛呼一声,半边身子都麻了,她惊恐地看着顾清欢。

顾清欢缓缓侧过头,昏暗的月光下,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没有愤怒,没有焦急,只有一片死寂的、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冰冷煞气。

“不想你孙子死,就给我老实待着!”

她的声音,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赵秀兰彻底被镇住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顾清欢,那眼神,比公社杀猪匠手里的刀子还要吓人百倍。她张着嘴,喉咙里“嗬嗬”作响,哆嗦着,愣是一句话都没敢再说。

“来了!”

陆骁端着一盆温度正好的温水,左手拿着一块干净的布巾,右手拎着那瓶已经拧开瓶盖的烧刀子,大步流星地冲了回来。

刺鼻的酒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顾清欢看也不看被吓傻的赵秀兰,接过酒瓶,直接倒了一些在自己的手心,辛辣的液体激得她掌心一麻。她双手快速搓热,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始在陆思远的手心、脚心、腋下、大腿根这些大血管分布的地方,快速而有力地揉搓起来。

她的动作,有一种令人心惊的熟练和精准。

“愣着干什么?”她头也不抬地对陆骁发出第二个命令,“用温水布巾,擦他的脖子、手肘窝、还有腿弯!要快!不停地擦!水一凉就马上去换!”

陆骁看着她那套陌生却又莫名专业的手法,看着她脸上专注到甚至有些狰狞的神情,喉结上下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没再问任何问题,立刻单膝跪在炕边,拿起布巾浸湿,拧了半干,按照她的吩咐,笨拙却认真地开始擦拭儿子滚烫的皮肤。

一个用酒精,一个用温水。

一个发号施令,一个绝对执行。

在这间昏暗破旧、摇摇欲坠的土坯房里,这对名存实亡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