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青头一次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残忍，但又的确是她心软的结果。

宋慈一颗心都被狠狠揪起，死死咬着唇瓣，疯狂摇头。

他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理解能力，居然在她说完后立刻就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她的目的不是要打他一顿，而是要他清晰地认识到，不管他们的关系多么亲密暧昧，宋文元永远是他头顶那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他可以是徒弟、情人、床伴，甚至未婚夫，但永远别想战胜宋文元在她心中的地位。

他永远无法成为她的首选，永远都在被放弃。

无论他多么努力、多么痛苦，得到的却永远只是比之前更多一点点的信任和怜悯，甚至达不到正常人际交往中信任的基线。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宋慈的眼眶比之前更红，唇瓣用力咬到泛白出血，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苏沐青眉头微蹙，垂眸和他对视，没有说话。

她已经退了一步，不可能一退再退，让宋慈在知晓她的想法的情况下做出选择，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最大的仁慈。

“你在欺负我。”

宋慈嗓音很哑，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之前说这句话时，大多是为了撒娇，这次他是真的很伤心很伤心，可是又舍不得把任何侮辱性的词汇放在苏沐青身上，所有的委屈难过变成了这么一句毫无攻击性的控诉。

苏沐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眉头皱得更厉害。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她把宋慈的控诉视作了反抗的信号，眼神已经一点点冷下去。

“不...”

宋慈心里一慌，下意识开口。

他的视线慌乱在苏沐青脸上游走，想要道歉、想要求饶，可深重的委屈却死死堵在胸口，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是...”

他再次艰难挤出两个字，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不是什么？”

苏沐青的眼神已经彻底冷下去。

宋慈见状着急的要命，疯狂用拳头捶打胸口，试图让堵在喉口的那股酸涩劲散去。

可是那股情绪像是在故意和他作对，反而越来越庞大，越来越让人难过。

躯体上的痛苦外化成身体反应，宋慈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死死攥着衣领，趴在地上痛苦喘息。

“不...不是....”

透明的液体在地上晕开，不知是冷汗还是眼泪。

宋慈机械性地重复单字音节，却始终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颤巍巍地伸手，想要去抓苏沐青的衣角，可是身体里残存的力气却不足以支撑他抬起手，他拼尽全力也只是指尖微微往上抬了一下。

宋慈心生绝望，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苏沐青半蹲下去，抓着他的衣领强迫他抬头。

“喘不上气？”

宋慈捂着胸口流泪点头。

苏沐青陷入沉默。

在她看来，宋慈的身体素质简直差得不能更差了。

随便受一点刺激就是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伤心了就喘不上气，挨打了没几下就可怜巴巴地掉眼泪。

真是惯的。

哦，不是惯的。

她想起来了，宋慈如今的身体状况是她有意养出来的。

毕竟他极为聪明，若是身体好、武功强，那就容易变得更加难以掌控。

所以七年前，她在有机会教宋慈武功时故意没有教他；在他的体质还能增强时，只用少量的补药为他调理身体，成功让他维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