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庵的这场惊天惨剧,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山下的小镇乃至周边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人们议论纷纷,猜测着那位年轻女尼自焚的缘由,各种流言蜚语不胫而走,夹杂着对佛门清净地的揣测和猎奇。
然而,这些喧嚣,丝毫未能触及那个带走妙音、身处红尘深处的男子谢云深。
他或许从某个途经此地的商旅口中,或许从某个镇民茶余饭后的闲谈里,听闻了“慈航庵佛诞日有尼姑自焚”的消息。但这样的消息,于他而言,不过是世间万千嘈杂声响中微不足道的一缕。他的世界,早已被妙音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眸和柔软温顺的身躯所填满。
慈航庵?那不过是遇见妙音的一个地点,一个背景。那里发生的一切,无论是曾经的清规戒律,还是后来的惨烈悲剧,都与他无关,更与他所珍视的妙音无关。他带她离开,就是为了让她彻底远离那个地方,远离那些与她无关的尘埃与纷扰。他甚至可能连听闻消息的具体细节都未曾留意。
至于那个自焚的女尼叫什么名字?是妙清、妙净,还是别的什么?他从未在意过,也根本无需记住。在他的记忆里,慈航庵除了妙音,其余的面孔都是模糊的、无意义的背景板。她们的悲欢离合,她们的挣扎与毁灭,在他眼中,与山间飘过的云、溪中流过的水并无二致,引不起他心中丝毫涟漪。当他为妙音画眉,或是看她安静地伏案习字时,山那边庵堂里的冲天火光与焦臭,于他,不过是另一个遥远时空的模糊杂音。
妙净用最惨烈的方式试图证明自己的存在,试图控诉命运的不公,试图让那灼烧灵魂的嫉妒之火化为毁灭的烈焰,以期得到某种回应哪怕是最后的审视。然而,她终究未能如愿。她燃烧的生命,她最后的诘问,甚至未能在那个她曾渴望又怨恨的男子心中,留下哪怕一道浅浅的划痕。
她的毁灭,于他,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她的名字,终将如她焚尽的躯壳一般,消散在风中,无人记起。这才是命运给予妙净最彻底、也最冰冷的答案。
第0027章 番外二:《红尘岁月,朝暮皆你》
江南的书斋,晨光熹微。几缕金色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洒在临窗的书案上,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窗外庭院里的桃花开得正盛,粉云堆雪,与数月前离别时景致相仿,却因主人的归来而焕发出更浓郁的生机。
谢云深坐在案前,并未执笔,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念华正专注地缝补着他昨日不小心被书页划破的袖口这件衣裳,是他自帝都归来后才重新穿上的旧物。她穿着一件宽松柔软的鹅黄色襦裙,乌黑的发松松挽了个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神情温柔而宁静。与他离去时相比,她的小腹已有了更为明显的隆起,在宽松的衣裙下勾勒出圆润的弧度,昭示着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
翰林院修纂前朝实录乃浩繁工程,非一朝一夕可竟。谢云深于帝都殚精竭虑,夙夜匪懈,终在数月内将所负责的篇章初稿完成,并为皇子讲学之期亦暂告一段落。他深知念华独自在家,孕期渐深,思念与担忧日炽,更兼心中那份「以史笔为情立言」的夙愿已得践行他亲笔所撰关于前朝一位高僧与其俗家爱侣相守的考证,虽未明言自身,却字字皆是他与念华的映照,已作为史料存档。既已尽责,他便以妻孕事重、需返家照料为由,恳切陈情,终获恩准暂归江南。
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她。褪去了庵堂里那份懵懂无知的稚气,经历了红尘的滋养与别离的思念,她的眉宇间沉淀下一种温婉从容的光华,像一块被细细打磨过的暖玉,内蕴光辉。此刻,她低眉敛目,纤细的手指捏着银针,灵巧地穿梭于布料之间,动作轻柔而熟练。
「好了。」她咬断线头,将缝补好的衣袖递过去,唇边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阳光落在她脸上,肌肤细腻得彷彿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