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梨走到他面前,岑野那双沉如墨色的双眼牢牢凝着她,以他最擅长的平静姿态,一寸不落地将苏意梨整个人绞进他这潭深不可测的墨色池水中。
只可惜,少了那辆摩托车。
岑野没作声,慢条斯理地绕到她旁边,打开副驾驶的门,苏意梨这才认真打量起这辆车,说新不新说旧不旧,就是很普通的一辆黑色大众,照理说按岑野的身价,几十辆这样的车他都能一次性付清,开这样的古董车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意外。而且她总觉得这车很熟悉,但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到底在哪儿见过它。
“穿这么薄不冷啊?还不赶紧上车?”岑野嘴角还有藏不住的笑意,懒懒散散搭着车门,微微欺身:“或者是你想让我像之前抱你上摩托车那样,抱你上去?”
他作势抬手。
“……”苏意梨心口微荡,羞燥地瞪他一眼,连忙三两步坐上副驾驶,发觉车里才是另有一番天地,座椅上摆了毛茸茸的软垫,兔子型和萝卜型的的玩偶抱枕,中控台上还放着那些她最爱吃的早餐,和一盏小吊梨。
岑野绕回来,弯身坐进驾驶座,苏意梨抱着抱枕,目光在车里为她而准备的东西上逡巡一圈,几番犹豫之后,她看向岑野,轻启唇,有点明知故问的意味:“这些东西,是给我准备的吗?”
他凉凉扫她一眼,启动车钥匙:“那不然我是喂兔子的?”
说这话时就差把“你傻?废话”这四个字一起写到脸上去了。
苏意梨悄悄弯了弯唇角,又拼命压下去,她问这话就是多余。
汽车启动有些麻烦,岑野拧了好几次钥匙才将车发动,车缓缓驶出中棠湾时,苏意梨也喝完了一盏小吊梨。
她盖上盖子,侧眸去放茶盏,却忽而看到了岑野手里的方向盘,隐隐可以看见他手掌下的那枚褪了颜色的贴纸,脑海中忽然开始横冲直撞,想起什么,她微微放大双眼,难以置信道:“这车,是你上大学那会儿买的那辆?”
岑野笔直地看着前路,极为淡然地说:“我以为你忘了呢。”然而手握方向盘的力气却悄然减了几分。
“当然没忘,我第一次坐这车就觉得座椅很舒服,”苏意梨缓了缓,是真的被惊到了,没成想岑野居然这么怀旧,“但都多少年了,没想到这车你居然还留着,我以为你早卖了呢。”
上大学的时候,他们经常满城跑去拍作业,夏天还好,骑摩托车顶多就是热一些,但每到冬天骑摩托车就不行了,冻得人浑身发抖,于是岑野就买了辆二手车当代步,但他买来之后,苏意梨就坐了一回,那次还在他的副驾驶上睡了一大觉,说那一觉睡得无比踏实,后来她紧跟着就与经纪公司签了约,再没有机会坐过他的副驾驶了,很遗憾。
那唯一的一次还把拍戏用的道具贴纸贴到了岑野的方向盘上,一直忘了摘,没想到那贴纸也就一直留在了这里。
岑野左手打了圈儿方向盘,右手移开去握摇杆,掌心下露出一枚梨子贴纸,“这车我本来就不打算卖。”
“为什么?买不了好价钱了吗?也对,现在本来买辆二手车就花不了多少钱,更别提这车是几年前买的,而且都已经变成三手的车了。”
“不是,”岑野偏头看她,指尖点了点方向盘上的贴纸:“因为坐着舒服,而且车上的装饰我喜欢。”
他撞进苏意梨目光微澜的眼中,细细密密的回忆如潮涌般降临。
那年最难的时候,岑路山生病,薛桐没日没夜照顾他,还得顾着躺在医院里的老人,岑野把身边值钱的物件都卖了,唯独剩下这辆车,其实卖也压根儿卖不了几千块钱,顶多两千,可那时,这两千块钱对他们家来说,犹如涸辙之鱼求得的一滴水。
进退两难间,岑野下好决心要卖掉它,但转手的前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