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岑野应声,把驾驶座座椅来回调整了下,让她的腿放得更舒服些:“那会儿想送,但是没送出去。”
苏意梨咧了下嘴,“怎么没送?你要是送了该多好。”
岑野轻叹口气,开玩笑, 半假半真地说:“没办法, 怂了啊。”
“你还有怂的时候?”
“怎么没有?在你面前多了去了好吧。”
发圈不敢送, 就是其中一件。
那时候她的头发又多又长, 乌黑透亮,像一袭黑色瀑布从头顶漾漾垂下来,总是蓬松柔软地披在肩膀上,散着淡淡的香气,每根发丝都带着璀璨的光晕,泛着粼粼恂恂的光。
但头发长也有麻烦的时候,比如低头吃饭时,总是不听话地往嘴边跑,所以她身边永远都有一盒黑色的发圈,一盒有二十个,可她平常丢三落四,再加上今天借这个姑娘一个明天借那个姑娘一个,不出一个月,二十个发圈就没有了。
她一直吵吵着要把头发剪短,卢明月就一直劝,说:“女孩子还是长头发好看啊,我觉得你就很适合留长发,还是别剪了,咱大学城附近的tony都不太靠谱,别到最后给你剪成高晓松。”
苏意梨哼哼哈哈地应着,结果到最后,头发还是剪了,从齐腰剪到脖子中间,把头发别到耳后就可以保证头发不往嘴里跑,压根儿就不再需要发圈绑头发了。
那天,他刚把这个梨子吊坠的发圈买到手。
“我剪头发当天你买来的?”苏意梨蹙眉,更有点儿难以置信,好半晌,忽而笑了下,眼底却没笑意:“怎么会……这么巧啊。”
“卢明月劝了你那么长时间,你还答应了,我以为你不会剪,所以才给你买的发圈,”岑野挑起她的一缕头发,指尖打着圈儿,黑色发丝缠在手指上,发梢如有若无划过脖颈,有种勾人的痒,“谁知道你一声不吭就去剪了啊,送也送不出去了。”
说到这儿,他才问:“你当时怎么想的?养了那么多年的头发说剪就剪,真够舍得。”
苏意梨缓缓眨了下双眼,喉头发颤。
她的那头长发养了三年。从小到大,她的发型都不能由自己做主,苏冠儒不允许她留长头发,嫌弃洗头吹头浪费学习时间,而且那时候他班里好多学生都爱臭美,喜欢把自己的头发编成各种各样的辫子,去学校不像是去学习的,倒像是去选美的,因此苏冠儒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苏意梨的身上,便要求她把自己的头发剪到不能梳起来,所以她到十八岁高中毕了业依然是及耳娃娃头,那时候参加艺考,无论哪个考生都梳着干净利落的丸子头,只有她一个人不一样,显得格格不入。
考上电影学院,离开苏冠儒以后,发型可以自己做主了,她便把头发留了起来,用了三年时间养到及腰,但是,剪掉那头长发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钟。
因为她曾听见岑野说,喜欢短发的女孩子。
那会儿她自己偷偷去音乐学院看院际篮球赛,顺带着要给孙述安传话,孙述安那两天手机坏了,他那段时间好像水逆了一样,一个月内接连摔坏了三个手机,最后一个手机花了小一万,折叠屏的,只摔了一下就把屏幕给摔坏了,换个手机屏维修要花三千多,但他平常花钱大手大脚,手头没留下什么多余的资金,也怕亲爹亲妈知道他把手机摔了以后冲到学校揍他,所以就一直攒钱,没有立马就换新的,刚好那阵子他们的大作业需要一帧一帧换背景音乐抠细节,要求还挺多,苏意梨本来就打算去看岑野打篮球,这下子去见他的正经理由就来了,便主动提出去音乐学院找他一趟,跟他说说要求,把音乐改了。
在篮球赛散场后,她把手机里存下的具体要求找出来,循着路标找到篮球馆后门的休息室,却猝不及防地听到了本不该听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