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尸体,在他们这些权贵看来,是不太吉利的。

但霍铭征是出了名的百无禁忌,什么不能碰的,不能看的,他通通不会顾忌,曹方想起他之前在霍家说自己是玄学的尽头,也是忍了好辛苦才没有笑出声来。

霍铭征清冷道:“没事。”

他的手放在霍渊时的侧脸靠近耳朵的位置,指腹往下一按,是微微松动的柔软,皮肤长时间泡在水里的正常表现。

不能搓开,是连着血肉的真实的脸,不是人皮面具。

靠近左胸的位置,衬衣破了一个窟窿,伤口被江水冲刷得发白,早就看不清血迹,但很明显那绽开的皮肉和衣服,是子弹穿过留下来的。

霍铭征往左走了两步,抓起霍渊时的右手。

手腕上一道疤也被水冲刷得发白,伤口很长,是之前为了混淆被曹嫚咬的齿痕而故意弄成更明显的伤口。

他一步步,检查完霍渊时的尸体,最后让曹方把裹尸袋的拉链拉上。

走出停尸间,他用消毒液洗了三遍手,吩咐其中一名警员,“验DNA。”

曹方一愣。

这是生怕霍渊时提前找了个替身,来代替他?

不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霍渊时心思太深了,如果不是这一次在苏家的宴会上露出破绽,霍总提前准备了一手,恐怕这一次付小姐是真的会被带走了。

那名警员也是一愣,“霍总,有这个必要吗?”

霍铭征嗯了声,“有必要。”

离开停尸房后,霍铭征上了车,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他透过车窗看出去,是霍承曜,在保镖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往里走。

“霍书记受到的打击太大了。”曹方惋惜道。

霍铭征抿唇。

意外得知霍渊时遗传了他母亲的精神疾病,又亲眼看着他双腿康复完好无缺地站在自己面前,本该高兴的一件事,又眼睁睁看着霍渊时在他面前死去。

短短半天的时间,霍承曜仿佛承受了三分之二人生的痛苦。

霍铭征看着他一天之间变得佝偻的背影,和一夜花白的头发,收回视线,“走吧。”

没有直接回铭玉府,霍铭征吩咐曹方开车回霍公馆。

出了这么大的事,霍家的几房儿孙都回来了,整个霍家都陷入在沉重的气氛当中。

其实霍渊时的事,原本只要霍铭征向警方打一声招呼,完全可以压住,外人不会知道霍家出了杀人凶手。

可霍铭征没有选择隐瞒。

几房长辈看着进屋的霍铭征,都是欲言又止,大家深知霍铭征的脾气,不敢轻易招惹他。

霍承启看了一眼霍铭征,起身,“你跟我过来。”

在霍家,也就只有他这个当父亲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霍铭征跟随霍承启到花厅,“爸。”

“没受伤吧?”霍承启转身看着他。

霍铭征摇了一下头。

“你那天对阿时开枪了?”

男人蹙眉。

霍承启抬了一下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你没做错什么,你大伯那边也别有心理压力,有什么事,爸站在你这边。”

霍铭征的深眸划过一丝温意,微微弯唇,拍了一下自己父亲的手臂,“在霍家谁是谁的靠山?”

“况且,”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大伯不是那样的人。”

霍家低调操办霍渊时的葬礼,葬礼结束,霍承曜就启程回燕京城了。

然而两天后,突然传出霍承曜引咎辞职的消息。

霍渊时一步错步步错,霍承曜自责是自己的,他一生不愧组织和百姓,却给社会养出了一个杀人犯,就算组织上面不调查他,他也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