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的力量想带走受伤的祝文星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是薛长萍最后一次良心发现的时刻,也是祝文星逃离魔窟的最后一次机会。
当薛长萍按祝文星的指示拿到她的手表,看到她提起父母时眼里重燃的希望,感受到她的憎恨和追究到底的决心,薛长萍改变了主意。
即使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几年也没有消磨掉祝文星的锐气,她还是那么天真,自以为世上的一切都有理可讲,并对此葆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着。一旦她逃出生天,薛长萍曾经的行径被揭露只是时间问题,想救她出去不过是刻舟求剑的美好愿望,两人注定水火不容,你死我活。
绝不能让祝文星离开泰河村。
怀揣着这个念头,薛长萍带上手表离开廖远志家,临走前嘱咐廖远志,祝文星不会死,不需要就医,也不需要用药。
为了避免日后警察追查到此村民提起她来路可疑,薛长萍假装此行的目的是探亲,朝深处的覃必胜家走去。快到时,她顺手将手表丢进河里。
前方不远处的阿青站在树下向她痴痴发笑。
一个不会说话的傻子而已,薛长萍毫不在意,钻进覃必胜家。
任鹏飞家是很久以前的自建房,附近的学校设施老旧,师资力量薄弱,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薛长萍迫切地希望买一套学区房,在挑选近两个月后,她敲定了即将开盘的书香雅苑。
这片小区周围学校环绕,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有,附近配套成熟,交通便利,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大大超出预算。
任鹏飞早年丧父,由母亲打零工把他拉扯大,家里积蓄不多。好在他的工作稳定,收入也还不错,薛长萍心里自有盘算,只要把任家的老房子卖了,再找亲戚借一点钱,就可以交上首付。钱花完了可以再赚,但如果不能给女儿一个好的成长环境,那就会抱憾终身。
在薛长萍的坚持下,任鹏飞最终接受了这个方案。家庭经济压力陡然增大,薛长萍不得不去她曾瞧不起的民营企业求职,找到一份在建筑公司当法务的工作。
泰河村之行让她脑海中的祝文星惨状具象化,她的失眠越来越严重,很长一段时间内每天都要靠药物才能入睡。
直到书香雅苑完成建设,一家人搬进新居,她的症状才开始逐渐缓解。
看着任珂从懵懂无知成长得乖巧可爱,在幼儿园里深受老师同学喜欢,薛长萍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时光。
在第一个弟弟出生前,她也是如此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面对任珂的笑脸,薛长萍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好好守护她,绝不能让她也和自己一样生活在阴影之中。
任珂升上小学后,薛长萍有了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一天傍晚她在家附近散步时,见到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人。
祝文星的父亲。
擦身而过后,薛长萍愣在原地,她不敢置信地转过身,悄悄跟上去。
没错,的确是他,薛长萍不会忘记,十年前祝文星的父母面容憔悴地找到班上的辅导员和同学问话,轮到她时她还有些紧张,担心露出破绽。
已经过去十年了。
祝友华没有认出薛长萍,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但精神还算不错,他身边那个小女孩是谁?
薛长萍靠近些,仔细观察。
看清时她心中一惊,这女孩和任珂年龄相仿,从长相上能看出祝文星的影子。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孩子的身份。
薛长萍没忍住笑了一下。
祝文星此刻在干什么?还活着吗?还在苦苦等待父母去救她吗?她一定想不到,无条件完全信任的父母早在七年前就抛弃她了。
她的父母有了新的女儿,她是弃子,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记得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