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寇婉仪不留颜面地赶了出去,恨意无处发泄,他袁永便首当其冲。

寇婉仪不是圣人,更不是救苦救难观世音,毁了她家庭的人,她凭什么宽恕,做什么原谅?

寇婉仪不需要任何人置喙、指摘她恨意的不正当。

然而恨意不能帮助活着的人更好地生活,寇婉仪早就不是一个人了,她还有他们的女儿。

寇婉仪不是没想过一个人把女儿带大,可她不行,她试过努力过,就是不行,她撑不起单亲家庭,她注定无法孤身太久。

寇婉仪和现在陪她过生日的人的相识甚至在她和他之前,他知道的。

转眼十多年过去,今年,寇婉仪和别人在一起的日子,已经赶平了她和他在一块儿的年数。往后的每一年,只会比从前多。

这样的想法头一回蹿上心头时,寇婉仪顿痛地醒悟,那个叫她二十芳华动了心、许了终身的人,竟已成了人生的前半段。

时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把一切都翻了篇,独独留下他的血脉、寇婉仪爱晚了的女儿。

奥克兰的海边,夜晚繁星满天,不知哪一颗是他。

寇婉仪被自己宛如稚童的想法逗笑,她早过了相信这些的年纪。

降温了,有些冷,寇婉仪紧了紧身上的披肩。对面人立时关心地问她,冷了?现在回去?

寇婉仪颔首,起身挽着丈夫手臂,离开前最后看了眼星星。

寇婉仪二人到奥克兰三周有余,为此,李维毅一早做好了调停部署把一切事务全权交由儿子处理只为这段难得的小长假,全部时间清清净净地留给太太和自己。

他们这次住在老友闲置的海边别墅,大幢房子常年由专人看护打理,一步一景,天光水色日日新,就算一日不出门也不会觉得虚度,自有一派气象。

寇婉仪素来早起,早晨六点醒来,未必有事做,却也再难合眼。她近几年逐渐认账,这大概是人上年纪的征兆之一。

李维毅比她更早些,若在国内,往往五点钟已下楼健身,日日如此。这回在外面倒克制许多,醒来后静躺片刻,陪她至六点,才轻声缓步收拾完去海边栈道晨跑,结束回来两人正好一道用早饭。

别墅配了厨师和采买,各有分工,日餐食讲究营养搭配,皆以鲜淡为主。

李维毅喝温咖啡,吃轻腌三文鱼、两片酸种面包,配半熟蛋白。寇婉仪吃帕夫洛娃松饼,喝清茶解腻,吃不完的李维毅替她吃。

李维毅早年应酬多,落下胆固醇偏高的毛病,幸而这些年需要他亲自出席的场合不多,他忌口一概不碰,早睡早起常健身,体检数值年年改善。

寇婉仪年轻时曾服过一段时间的抗抑郁药,如今停药多年,寇婉仪自觉人至半百,大风大浪早已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