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远山一直下雪，土黄色的山被积雪覆盖，瞧着像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几个人顶着寒风等在一旁，直至墓前的三炷香彻底燃尽，从始至终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灰蒙蒙的天空之上，只余飞鸟过境时留痕的喧嚣。

除夕一早，图远强就带着图宁回了老家。

图家人这一天会开展祭祀活动。图远强得带上儿子一同参加，还需赶在春晚播出之前回到县城。

图南留下来帮陈鸿雁收拾屋子，中午吃过饭后两人再跟图南的两个舅舅会合，一起去山上祭拜杨芳瑛跟陈士卿。

每年除夕一家人的行程都是如此安排。

一个来回过后，再回家时图南已经快要走不动路。她任由自己以最舒服的姿态瘫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看似盯着电视机，实则昏昏欲睡。

图南打算在零点过后也要以这样惬意的姿势和随性的态度，来迎接自己的二十五岁。

真正唤醒她的是春节联欢晚会即将零点时的倒数。

新一年，钟声洪亮，伴随蒋楠冬的祝福一同迎接图南新岁。

蒋楠冬不满足于发微信消息，他打来电话，又一次喊她下楼。

“我答应你的，要带你去看烟花。”

蒋楠冬是开车来的，后备箱里满载着上次未能点燃的烟花。

车子驶过远山大桥，右转后停在离县城不远的空旷之处。

图南帮蒋楠冬把车内的烟花全都搬了出来，又将自己从家里顺来的打火机交给他，抢先安排：“小的我点，大的你点。”

蒋楠冬知道她怕，便递给图南一盒心形的仙女棒，哄道：“玩儿去吧。”

说着，他转身点燃了早就摆在地上的一排烟花。霎时间火星四溅，火光由点连成线，流星一般窜出去，越飞越高，终于在半空炸开。

图南手里的仙女棒还没燃尽，目光却被天上的火树银花吸引。

她正抬头看，蒋楠冬迅速跑了过来，伸手捂住图南的耳朵。

图南小时候胆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她害怕听到鞭炮礼花爆炸的声音，每每在过年的时候，小舅陈鸿铭贴完对联预备着燃放鞭炮，图南看到后就会立即往屋里跑，还不忘回头千叮咛万嘱咐：“你先不要点啊，等我跑回屋，捂好耳朵通知你，你再点啊！”

图南一跑进屋就往外公怀里钻，像是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爷爷，要放鞭炮了，快帮我捂耳朵！”

那些年，蒋楠冬、谢溪慈他们还嘲笑图南是年兽，因为只有年兽才怕鞭炮。

图南生在大年初一，却害怕鞭炮，这是多么矛盾的情况。

听了这话，图南每次都撅着嘴不理人。她想说其实怕鞭炮的不止年兽，还有胆小的孩子。

双耳被人捂住，掌心亦不断升温。图南回过神，她抬起手盖住蒋楠冬的手掌，再将他的手慢慢拨弄下来。

“冬冬，其实我早就不怕了，你离开的这些年，我勇敢了不少。”

蒋楠冬张开双臂从背后环抱她，再将下巴安置在图南肩窝处，声音低沉，颇有些蛊惑：“是，陈图南比我想象的还要勇敢。”

烟花在空中转瞬即逝。

蒋楠冬拉着图南连点了好几次火，在一个小时之内将车上拉过来的所有烟花全部放完。

清理好“战场”后，图南和蒋楠冬手牵着手沿河道散步。远处很多地方都在为庆祝节日燃放起烟花，一路走来两人欣赏到不少好景致。

小情侣好不容易跑出来享受二人世界，贴在一处磨蹭很久，这才准备开车回家。

等图南上了车，蒋楠冬悄咪咪从后座拎出一个手提袋。

“喏，送给女朋友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