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 / 2)

无论那个人是谁,图南始终接受不了盖子被别人咬扁的笔,更嫌弃笔盖表面曾经沾上过对方不干净的口水。

这件事从头到尾全部都是图南一个人的内心独角戏,禾青并不知情。

然而那天之后,禾青对图南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她不再腼腆扭捏,面对图南时言行举止积极向上。

这样的转变具体表现在两人之后相处的许多细节中。图南是走读生,中午班级里的住校生在吃过午饭后大多选择趴在课桌上休息,每周轮到图南值日那几天,她都得在家吃完午饭后立即往学校赶,只为了抢在住校生回教室前打扫卫生。

跟禾青交往更密切后,每当图南赶到时,禾青已经手握扫帚帮她打扫教室,不等图南上手,她已经拎着卫生工具从讲台扫到了教室后面的卫生角。

此外,禾青还时不时给图南准备惊喜,譬如一张鼓励她好好学习的小纸条,或者一个彩虹色的超大棒棒糖。

刚读高中那段时间,图南才被陈鸿雁和图远强接回了家。新地方明明也能算作自己的家,可她住在里面竟然生出一种寄人篱下的凄凉之感。

初中毕业的那个夏天,蒋楠冬回了南京,许青枣考到远山一中读书,李居鹿去读大学,“混世魔王”谢溪慈也时常不在学校,图南越来越不想与人交流,她将自己封闭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她跟禾青的友谊,是图南高中生活中一段难得与人交流的相惜。

蒋楠冬眼瞅着图南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丝滑地摘掉眼镜,胡乱将纸巾按压在眼睛上,嘴里嘟囔着:“蒋楠冬,我眼睛疼。”

当晚,图南同蒋楠冬聊了许多她与禾青从前的事,他听得认真,手中攥着纸巾,不忘随时出动,帮图南擦拭掉落的眼泪。

“蒋楠冬,”她唤他一声,而后喃喃,“禾青对我,比我对她更真诚。”

与图南重逢后,蒋楠冬才发觉她很擅长向内探寻,对于外界很多事情也只是看破不说破。他察觉到图南话里有话,这话由几种较为复杂的情绪交织而成,透露出悲伤、难过、后悔以及愧疚。

蒋楠冬感到新奇,身边这个人时常嘴硬,她很少承认自己会为什么事而后悔。

图南没有暂停,她从两人初相识一直讲到年初参加禾青的葬礼,声音也伴随情绪越来越低落:“蒋楠冬,禾青被打捞起来的那天,我刚好在过农历生日。”

仔细想想其实挺残忍的,图南以后每次过生日都会不可避免地想起她,一个已经离世的朋友。

蒋楠冬把掌中打湿的纸巾揉成一个个小团,丢进茶几旁的垃圾桶:“那天你肯定很难过。”

“难过啊,当然难过。”图南将放置两臂之间的花朵抱枕往怀中拢了拢,毫不犹豫地把整张脸埋了进去,一瞬间贴紧又稍微后退,撤出一指左右方便呼吸的空隙。

她的嗓音变得瓮声瓮气:“白天我爸妈和图宁都在,贠韵跟贠家和也来给我过生日,只不过我就尝了一口奶油,还全都吐出来了。”

图南至今都对那个铺满水果的生日蛋糕没有印象,蛋糕究竟是什么味道,她一点也不记得了。

“晚上我早早回到卧室,把自己包在被子里,不敢关灯更不敢闭眼。一闭眼周围漆黑一片,黑暗中浮现的就是禾青的脸。”

说着,图南抱住花朵枕头朝蒋楠冬这个大的温暖源身边挪了挪:“那是一张被河水浸泡过后肿胀的脸。我真不知道水瓶座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有一天会吓得我睡不着觉。”

“其实更多的是难过吧。”蒋楠冬保持住身形,在原处等着图南靠过来。

“应该是吧。后来实在睡不着我只能听歌。”图南终于舍得把脸从抱枕中解放出来。

蒋楠冬瞧她好似刚从洞穴中探出脑袋的小动物,心中一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