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2 / 2)

?”

真要细细盘算起来,卢巧茵过去的旧账不必禾新霖少。不过禾新霖不与她争执,他只是沉默不语。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卢巧茵同他离了婚,禾新霖立马就奔向了新生活。对方临老还能和初恋在一起谱出一曲傍晚的黄昏恋来,实在是叫她佩服。

卢巧茵心中压抑着更多的不忿,放眼望去,整个世界好像唯有她形单影只,孤身一人带着那只隐形的木匣四处游走。

她心里很不痛快。

卢巧茵深觉自己只是在这世间走一遭,其间并不能安稳度过,还需经历许多痛苦。这种清晰无比的感受时刻盘踞于心底,并且总会不定时蹿腾出来折磨她,一颗伤痕累累的心逐渐难堪重负,可她还不能死。

她的女儿死于自杀。下葬前她双手抱着女儿的骨灰自人群中穿过,只那么几步距离,旁人在背后搬弄是非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毫不避讳。

年轻生命的消逝和日常生活的骤变一度令卢巧茵对“自杀”这个词非常排斥。

“自杀”和“死亡”形成的因果关系让卢巧茵胆寒。

诸如此类的消极词汇,从来只会把幸存的人逼成一个合格的疯子。

禾青死的时候还不满二十六岁。

在一个严酷的冬天,她只身跳入金州那条穿城而过的母亲河中,被滔滔水流吞没。

卢巧茵犹记得女儿读高中时的某一天,午饭前禾新霖打电话说自己单位有事不回来吃饭,当天中午饭桌前难得只有她们母女二人。

禾青对着桌上那盘鱼香肉丝跟自己开玩笑,她说:“妈妈,你知道吗?鱼香肉丝里没有鱼,夫妻肺片里没有夫妻,老婆饼里也没有老婆。”

当年,卢巧茵被女儿认真又滑稽的表情逗笑。

去年底,得知禾青失踪的消息后,卢巧茵着急忙慌拜托熟人四处找,直至女儿被人从河里捞上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不清楚女儿在水里有没有挣扎,自己也没机会再问青青:你往下跳的那个瞬间,后悔过吗?

事发那天,她只记得自己右眼皮止不住地跳,心头涌上一阵慌张又不祥的感觉,而卢巧茵采取的措施也只是嗑开两瓣瓜子皮,将其中一片按压在跳动的上眼皮。

这是远山人阻止眼皮频繁跳动的一种惯用方法。

可惜土方法不管用,该发生的悲剧还是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卢巧茵不止一次地想过,禾青做出那个不留余地的决定后,有没有想起当初那句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