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下,孙尚香睁着疲惫通红的双眼,把最后一根线咬在牙上扯断,收了刺绣的尾。
赵子龙道:“郡主起得早。”
“不是起得早,是一宿没睡。”孙尚香缓缓道:“我嫁过去那年,关凤丫头只这般高。”说着在膝旁比划,抬头笑道:“没想到这一晃眼就嫁人了,今天她成亲,二哥也不让我去瞅瞅,看来是铁了心,把我在这院里关一辈子了。”
赵云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我把阿斗抱出来时他更小,如今一转眼,也到该成亲的年纪了。”
孙尚香点了点头,微笑不语,把那刺绣叠好,道:“你们要走了么?”
赵云点头道:“四周暗哨已被子龙拔去,小主公着我来带郡主回益州。”
孙尚香道:“回去再喝军师熬的那苦药?”
赵云疑道:“郡主何出此言?”
孙尚香回东吴后,经小乔把脉,方知前番诸葛亮那药中有蹊跷,此时见赵云来接,忍不住当场揭出此事,但观赵云神色,又不似同谋,旋叹了口气,道:“你帮我捎点东西回去,我不走了。”
赵云听这话中有话,然而时间不容拖延,望向房中墙壁,见墙上挂的兵器,心起一念,只道:“听闻郡主少时学武,曾立志与男儿一般征战沙场,如今蜗居小院,不问世事,可是心境已变?若心境已变,为何还在闺房中悬上刀兵?”
孙尚香想了想,道:“也罢,与你明说了罢,你不可告诉阿斗,免得再生事端。我那大嫂子每日着人送了药来,喝了那药,我便不能离开江东半月。”
赵云脸色顿变,吸了口气,不知该如何作答。
孙尚香一笑道:“未知子龙将军也如此关心我安危,倒是出乎意料。”
孙尚香被大乔下了慢性毒药,若不得解药,离开建业也是死……饶是赵云智勇双全,此时也没了计较。
赵云随口答道:“你对阿斗极好,子龙看在眼中,自不应亏待你……虽说军师……”想了许久,又蹙眉道:“这药你可知配方?大乔住在何处?你且带我去走一遭。”
孙尚香不答,反笑道:“日间坊内颇有流言,都云阿斗是子龙将军所生,将军可有对策?”
赵云扬眉道:“谣言止于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