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不显,只温顺道:“是。滕王殿下救命之恩,云泠铭记于心。”

在宫中,云泠始终保持着恭谨温顺的姿态,不多言,不逾矩。

她敏锐地感觉到太后与长公主对她的审视中,除了长辈的关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

封她为郡主,既是安抚定安侯府,或许也有自己的私心。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私心不是坏的,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应对着,获取着有限的信息,同时不露任何锋芒。

回到侯府,云泠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封郡主的旨意虽未正式下达,但风声已传开,府中下人对她愈发恭敬,连带着明喜的日子也好过不少。

但定安侯看她的眼神,却多了一层深意。

他不再过多询问她“走失”的细节,反而更频繁地让她参与一些府中事务,甚至带她见过一两次前来拜访的、身份敏感的“客人”。

比如,太子。

云泠明白,父亲这是要将她更深地绑在侯府这艘船上,让她这个未来的郡主,成为他结党营私更光鲜亮丽的招牌。

这让她更加焦灼。

太子与侯府的勾结依旧紧密,她的罪证石沉大海,父亲将她视为可利用的棋子。

她必须找到新的突破口,或者,拿到更致命的证据。她想起了父亲书房里那个隐秘的暗格,以前她无意中发现过,但从未有机会探查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机会在一个深夜来临。

定安侯被太子急召入东宫议事。

云泠确认父亲离府后,换上深色衣衫,悄无声息地潜向书房。

这些天她观察了许久,对府中守卫换防的时间和死角了如指掌,加上暗卫的视线主要集中在她居所外围,她成功避开耳目,再次进入书房。

她熟练地挪开书架上的几本厚重典籍,露出后面墙壁上不起眼的缝隙。

她用特制的薄刃插入缝隙,轻轻拨动里面的机关。

轻微的“咔哒”声后,一块墙砖向内弹开,露出一个不大的暗格。暗格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本厚厚的账册和一叠信函。

云泠的心跳加速。定是有鬼!

她迅速点燃一支随身携带的小蜡烛,借着微弱的光线翻看。

账册记录的不是侯府明面上的收支,而是几笔庞大到令人心惊的、流向不明却标注着特殊符号的银钱往来。

上面有些字体很奇怪,看起来像外邦字。

那些信函,则是一些用密语写成的指令和回复,落款处虽无姓名。

但她还是认得,那就是外邦字体。从前在乡下的时候跟着养母去镇上做活,有些外邦人会到他们那个偏僻的山村来,也不知为何。

但是外邦字体他是见过的。

这就是铁证!

比上次的罪证更直接地指向侯府与太子之间庞大而隐秘的利益输送网络!

云泠强压住内心的激动,飞快地抽出其中最关键的一本账册和几封密信塞入怀中。

她必须立刻离开,将这些东西誊抄或转移出去。

她一刻都等不得,如果不能在封郡主之前把侯府拉下水,那这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然而,就在她刚将暗格恢复原状,准备吹熄蜡烛离开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道高大冷峻的身影堵在门口,挡住了外面的月光。

裴肆!

他显然是收到了暗卫关于她异常离开居所的急报,不顾一切亲自赶来了。

当他看到云泠站在书房里,手中还拿着点燃的蜡烛,以及她脸上还未来得及完全掩饰的惊惶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