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分家后,谢府已经很久没传出过笑声了。

这次离开侯府,她走的很慢,似乎要把侯府的一切深深记入脑中。

她这一生中最荣光的时刻,都在侯府里。

直到现在,她终于清楚地知道,以前的风光永远只能存在回忆中了。

沈枝枝的眼泪又涌出来了。

这些天她的眼睛几乎泡在了眼泪里。

管事安静地跟在沈枝枝身后,见她落泪,忍不住叹了口气。

各人各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二爷和二夫人自作自受,只能承受如今带来的后果。

侯府笨重高大的门打开,沈枝枝看着门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久久未动。

这一脚踏出去,她就再也不可能进侯府的门了。

“夫人。”在门外等候的丫鬟一脸焦急地问:“老夫人答应救二爷了吗?”

沈枝枝眼神涣散没有焦点,她麻木地说:“答应了,夫君很快就能放出来。”

“太好了,还是老夫人有本事。”

“是啊,”沈枝枝喃喃道:“还是母亲有本事,我当时怎么就眼瞎呢。”

“夫人,您在说什么啊?”丫鬟不解。

沈枝枝没有回答,她一脚踏出侯府大门。

自此之后,谢府与侯府,彻底一刀两断。

安和院,

卫昭容站起身:“我出门一趟,备上厚礼。”

她要去找熟识的官员,把谢昇从狱中捞出来。

做母亲的,最后一次帮谢昇。

窦书遥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过来:“母亲,备礼之事交给我吧。”

“好,交给你我更放心。”

下午卫昭容带着厚礼,去见了官府的总管大人,等她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谢昇就放出来了。

他妄议朝政之事没有上报,因此官职不受影响。

牢狱之外,沈枝枝站在马车边翘首以盼。

谢昇一出来,她终于露出多日来的第一个笑容。

“夫君”她惊喜地迎上去。

谢昇这几日在狱中吃不好睡不好,胡子拉碴,衣袍沾满脏污,一靠近便能闻见强烈的异味。

他不自在地避开沈枝枝,“夫人,先上马车吧。”

他这般模样站在大街上,实在丢人。

沈枝枝光顾着高兴,忘了这一茬:“对对对,先上马车。”

两人进了马车,沈枝枝拿出一条手帕给谢昇仔仔细细地擦脸。

擦完后,又拿出一根红绳,系在谢昇手腕上。

“红绳转运,去去晦气。”

谢昇低着头,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但他的视线,一直未离开过红绳。

到了谢府,沈枝枝立刻让下人备热水:“夫君,先洗个热水澡,身上的衣服和靴子全都扔了,我给你做了套新衣服。”

沈枝枝挺着大肚子,忙前忙后,直到谢昇泡进了浴桶,才找了个椅子坐下。

她让丫鬟给她揉腰,一边揉一边轻声呻吟。

再过一个月她就要生了,下肢浮肿,身体处处不舒服,平时走路也不利索。

好在苦尽甘来,谢昇没事,她终于可以休息了。

晚上,夫妻二人在院中的石桌上用膳。

他们两人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好好一起用过膳了。

沈枝枝让人做的都是谢昇爱吃的菜,她不停给谢昇夹菜。

“夫君,多吃点。”

谢昇面对这些菜,难以下咽。

“枝枝,为了找人救我,你辛苦了。”

谢昇的话,让沈枝枝的泪水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