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熙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她?听见太多声音,像临终前的回马灯,一句句,一幕幕,画面在她?眼前不断轮转变换,或许她?死了,这些人会?很?高兴,会?如释重负。
十几?年短暂的人生中,不好的时刻太多,幸福的时刻太少,连许熙自己都认为没什么值得?的回忆。
可最后,她?想起的,是几?个?月前的那轮月亮。
她?想起那晚的天气,那晚的对话,她?想起男生的嗓音,男生的容貌。
她?还没能再见他一面。
许熙久违地、后知?后觉地感知?到这种名为遗憾的情?绪。
“卧槽把人弄进去啊!别在外?面!这走廊。”
“快,等下被教导处的发现了。”
远的,近的,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许熙耳边嗡嗡作响。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在混乱中,一道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
“谁啊”为首的混混不满地扭头向?后看。
许熙坐在地上,倚着墙壁的角落,她?被施暴者围堵,视线受阻,瞧不见外?面的情?况,只能听见他们?压着声音说:
“操了好像是周允竞。”
“周允竞为什么会?来我们?初中部?路过吗。”
“高中国际部的那个?是不是。”
“都小点声。”
为首的混混瞧见来人,见果然是周允竞,不由得?瞪大双眼,立刻没了方才?嚣张的气焰:“学、学长,有什么事,”他连忙看看周允竞,又看看角落里的许熙,犹疑道:“你们?认识吗?”
许熙连周允竞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过,更不必说认识,一个?过路的人。
她?不抱任何希望地靠着墙壁,已经做好了接下来死亡的准备,冬日的风从宽大的冬季校服里吹进来,她?在干裂的唇边尝到了铁锈的味道,这真的是很?寒冷的一个?冬天。
接着,她?听见来人完全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嗓音冷淡,“滚出去。”
即使是这样轻慢的态度,施暴者们?却仍旧对他毕恭毕敬,全都化为了温顺的绵羊,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连说了几?声“好”“好”,随即作鸟兽散。
仿佛将烟头丢进冰水中,“呲”的一声瞬间熄灭,一场令人绝望的风波,居然消失的这样无影无踪。
一秒,两秒,视线上移。
许熙终于看见他的脸。
整个?世界按下静音键。
身后是漫天风雪,教学楼沉默伫立在白茫茫的一片,男生穿着黑色的派克服,身段挺拔,眼睫低垂,踩着水泥质地的走廊,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居高临下地看她?。
是他。
那个?月夜偶遇,说“下次有缘再见的话,可以?把成?片传给你”的少年。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当时还是中秋,如今已到了下雪的日子。
其实那天后,许熙很?想再见到他,他们?在学校的天台相遇,他说他是普通学生,应该也是附中的吧,可许熙再也没见到过他。
她?甚至还幻想着,会?不会?有一天,在学校的图书馆,在操场,在漂亮的林荫小道上与他转角遇见。
但她?从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狼狈的场景。
她?被推搡到墙角,头发凌乱,校服皱皱巴巴,连脸颊上、手背上都脏兮兮的,这样落魄,这样狼狈,这样不体面,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皮处流淌下来,许熙分不清那是鲜血还是眼泪。
许熙很?少哭泣,但唯独有两次例外?,一次是在天台,一次是这里。
周允竞全部在场。
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完美,得?体,高高在上,像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