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要亲自将她心中的疑虑全部粉碎,她才能彻底死心。否则,日后若想起这事,她总要怨他的。
如此,事情便安排下去。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间与现在接近,申时七刻,天已全黑。宫中寻了个再寻常不过的侍卫,与景秋一起,自北宁门出发,计划徒步沿青芜驿道行至归樵路,最后抵达翠微山,当年长公主被害的地点。
千提站在城墙上,看着暮色将整片天空浸染。直直最后一缕残阳将城墙染成血色,远处山峦隐入黑暗,只余轮廓模糊的剪影,亥时七刻已至,景秋与那名侍卫出了城,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值得吗?”封易初声音清冷如冰,打破了宁静。
千提没有回答,依然固执地望向远方。夜色中,唯有风声掠过城墙上的旌旗,猎猎作响。
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在空中轻轻飘动。良久,她转身与他对视,城中万家灯火自他身后渐次亮起,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暖金色的轮廓。
“你真的要让我为难吗?千提,她的父亲,亲手杀死了我的母亲。”
他声音微微发颤,卷宗上,有仵作的尸检结果。尸体上,足足三十七道刀痕,整个面部都被钝器毁坏,颧骨粉碎。
如此证据摆在面前,她却还要护着那个婢女吗?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这笑却泛着淡淡的忧伤,让千提心脏猛地一揪,好似一把心脏直直插.入其中,让她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我不是想让你为难,我只是觉得这事有问题,不想让这真相埋没,不想就这样……失去景秋。”
“如若今日他们回来,时间没有问题呢?”
千提揪着裙角,声音微微发颤:
“那我便不再插手这事。”
几缕碎发被风吹着垂落在他额前,遮住了他额心那枚花钿,他幽深如寒潭的眼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少顷,缓缓应下:“好。”
而后,两人再没说话。
夜色渐浓,几声鸟鸣划破长空,更添几分凄凉。千提抱紧双臂,沉默地看向远方。
直至丑时六刻的梆子声惊碎夜雾,远处忽然腾起几点星火。两道身影穿透浓重的夜色,朝城门行来。
泠冽的风掠过垛口,景秋登上城墙,裙裾沾满泥浆,脸色煞白如纸。随行侍卫抱拳行礼,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回响:
“大人,属下抵达翠微峰时,正是亥时,分毫不差。”
封易初倚着城墙,玄白色的国师袍被夜风垂得猎猎扬起。他垂眸看着千提攥得发白的指尖,声线清冷,裹挟着寒意:
“卷宗上记载,景极在亥时一刻至三刻之间犯下罪行,时间没有问题。夫人,你这回,认了吗?”
远处传来更夫拖沓的脚步声,梆子声与犬吠混作一团。
千提忽然笑了。
“申时七刻出发,亥时抵达翠微峰,这是常人的速度,没错。可若是”
她抬眸,声音发颤,一字一句道:
“若是景极有夜盲之症呢?常人自然可行,可若同行者一人目不能视,如何在漆黑山道间行进?”
“你说什么?”封易初骤然抬眼,片刻后,又反应过来,上前扣住她的手腕,袖口暗绣的银线泛着冷光:
“千提,有夜盲之症的人,是当不得宫中侍卫的。”
“你若不信,传当年宫中侍卫长一问便知!”千提猛地抽回手,后退一步,发间那支菩提簪子撞在城砖上,发出一声脆响:“看看景极,是不是真的患有夜盲之症!”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拔高了音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坚定。
可实际上,景极有夜盲症,这也不过是她心中揣测的。
当年,她将景秋和她的哥哥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