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她张了张嘴,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你能帮我取些纸墨过来吗?我想写些东西。”

封易初便起身出去。

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响,连下午时分酒客的杯盏碰撞声也没有了。

她不知躺了多久,好像才一会儿,又好像过了很久,房门再度被推开,封易初将矮桌放在床上架好,铺上宣纸。

几点清水落于砚中,他站在她身侧,微微躬身,修长的手指执起墨锭,于砚台中打圈研磨。绣口银丝仿若云雾缭绕,几缕碎发自发冠中滑落,又被他动作牵动着,轻轻划过她的脸颊。

墨锭与砚台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夜中格外清晰。千提抬眸,偷偷朝他望去。烛光摇曳着映在他脸上,轮廓愈发俊逸。

他似乎有所察觉,微微侧目,眸光与她交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四目相对间,往日清冷若霜的眼眸中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千提的脸愈发滚烫。

或许是那张脸太过出尘,她甚至不敢呼吸,仿佛动作稍重了些,便要惊扰了这般美好。

“殿下,可蘸墨了。”封易初搁下墨块,后退一步,眼神恢复以往的疏离。“这是要做什么?”

千提下半身还盖着被子,仍有些乏力的手指捏起毛笔,刚蘸了墨,笔尖尚未触及纸面。听到这句话,她手一顿,道:“我试试能不能将那狗贼家里的宅园图画出来。”

她一口一个“狗贼”倒是叫得顺口。

封易初微微一怔:“公主竟还有这等本事。”

“那是自然,我的衔云宫可比那国师府大多了。”千提眼珠在眼眶中转动两下,试图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今日走过的路,从下轿进国师府,被人拥着进新房,到后来被他抱着离开国师府。

她自小喜欢到处走动,不过三四岁的年纪,便已经常独自跨过半个皇宫去找皇兄皇姐玩。稍大些年纪,便试着出宫去,再后来跟着商队偷偷离开姜国,去了京都游玩,也不曾迷路过。

许多路她走一遍就记住了,稍复杂些的,多走两遍也熟悉了。今日逃婚时走得是有些慌张,许多路都不曾看清,但若是再仔细回想一番,要将走过的路画出来,应当也不难。

笔尖落在纸页上,留下几点墨迹,她听他冷笑了一声。

“能养二十房面首,公主的衔云宫自然不小。”声音冷硬,带着几分恼意。

自小到大,除却父皇母后,从没人敢这么与她说话。

“我养面首怎么了?”千提素来脾气好,但今日几次三番被他这般没好气地嘲讽,终于忍不下去了,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道:

“男人一妻多妾便可,我不过多交几个朋友,怎么招惹你了?”

“朋友?”封易初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三年前才认识几天她便对他动手动脚,今日刚见面甚至连人都没看清就亲上来。如今莫不是想告诉他,她在宫里养了二十余位面首就只是干看着陪她玩过家家的?

朋友?怕不是亲过嘴的好朋友。

她倒还心安理得上了?

早知如此,那日在大殿上,就不该看她可怜将这婚事应下!大婚当日明目张胆逃婚不说,竟还惦记着那些面首!他是不是还应该谢谢她没挺着个肚子嫁进来让他一步当爹?

他背过身去,藏在袖中的手攥得咯咯作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千提在身后小声嘟囔:

“奇怪……我记错了吗?怎么一开始你带我走的这段路好像是在兜圈子?”

这话好似一滴水落在湖面,在他心底泛起层层涟漪的同时将那些怒意全部荡漾着驱散。

封易初抿了抿唇,忽然有些心虚,转身不由分说将床上的矮桌连带着上面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