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恼,偏过了头,却看见裴行止笑容和煦,眼神温柔,“谢师妹,你唇上粘上了东西。”
那一点不知名的醋意总算有所平息,她垂着睫毛,第一次表现出小女儿态,“裴师兄,我不生你气了。”
谢伽罗默默看着这一桌子的人,眼中越发幽暗,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迫在看一场自己不感兴趣的戏,所有人团圆,唯有他游离一切之外,无处容身。
他忍不住一直盯着剥蜜柑的郑拂看,竟有种莫名的期待,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少女抬起了头,与他四目相接,她眼中略有疑惑,睫毛翘起,表情懵懂。
小阎王盯着她做什么?
谢伽罗忽然撇过了头,心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心里莫名长出一根刺来,那根刺一直跟着他,跟到了梦境深处。
青罗帐下,烛影摇红。
他竟然见到了长着猫耳猫尾的郑拂,她嘴里叼着一瓣蜜柑,像猫儿一样四肢匍匐着朝床上的他一点点靠近。
少女赤.裸的脊骨微微耸起,月光从薄如蝉翼的青罗帐透过来,她背上的肌肤纤细且白皙。
待凑近他嘴唇的时候,她忽然停下。
她纤长的手指捏住了那一瓣蜜柑,仰着脸专注地只看他一个人,浓睫微颤,少女表情天真,却带着难以言明的媚意,她问他,意味不明。
“谢师弟,你想吃吗?”
第29章 荒唐的梦
雕花窗内月色轻薄, 照在少年鸦羽般的长睫,仿佛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霜,谢伽罗就坐在床沿, 摩挲着指腹,唇角笑意讽刺, 眉眼阴郁。
他并非少不更事, 自然明白刚才自己梦到了什么,他梦到了郑拂, 赤.身.裸.体的郑拂,眉眼妩媚的郑拂, 纤指捏着一瓣蜜柑,像猫一样狡黠, 她问他, “想吃吗?”
不, 不想。
可他的唇却不受控制地靠近她的指尖, 将那一瓣蜜柑勾入舌尖, 他的牙齿抵上少女的手指, 轻轻啄咬。
手却来到她腰际, 在那里流连勾勒,少女纤细的背脊被月色覆照, 像裹了一层流纱, 她整个人无比轻盈地跌入他怀里。
青罗帐内骤然化成了三千俗世,他紧紧抱着她, 像两条相互纠缠的蛇,就这在俗世里一同颠沛流离、抵死沉沦。
手指触及唇角,他饮鸩止渴一般去追逐那牙印,待牙齿狠狠咬下去, 他终于在心里发出满足的喟叹,阿姐??
除了阿姐,他绝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那只是一个荒唐的梦,醒了就会忘,仅此而已。
可眼前都是少女的一颦一笑,谢伽罗心口又蔓延上无边的苦意,他又在心底重复了一遍,他绝对不可以背叛阿姐,即便是在梦里。
躺在床铺上,他双眼空洞地望着青罗帐顶。
指尖从唇角离开,唇角淋漓鲜血衬得少年的容色有一种将死的颓靡,他忽然掏出了枕边的胭脂盒,仔细端详,眼神温柔又哀伤。
定弥城的冷月照在少女苍白的肌肤上,怀里的人脆弱得快要消失,额上长角的少年垂着头紧紧拥抱着她,他身边的巨大镰刀直插被鲜血浸透的泥土中,四周是无数被镰刀收割的生命。
尸山血海,白骨如山,四周荒芜一片,而少年耳边的赤月耳环艳丽得如同杜鹃啼血,他声音嘶哑,红着眼唤道,“阿姐??”
少女的脸仿佛隔着一层雾,近乎透明的手缓慢地从少年下颌处描摹,待触摸到冰凉的眼尾,她像是轻笑了一下,气若游丝,“阿罗,你在哭吗?”
一滴冰冷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坠落在她手背,她却像是被烫到一般,不可抑制地蜷缩起了手指,心口滚烫又疼痛。
少女的声音逐渐缥缈,“别哭,我只是,不想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