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秦浩终于承受不住她眼神的重量,略显狼狈的挪开视线。
阮轻轻饶有兴味:“说得……挺好。”
秦浩没想到,阮轻轻是这个态度,他预判的愤怒冷漠也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好,劈头叱骂也好,都落空了,阮轻轻一直是这幅不急不躁,颇有兴致的模样,像是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秦浩隐隐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这让他的心情有一点点愤懑和低迷,可他还是故作真诚地说:“你还生我的气,我理解,可也希望你相信我道歉和悔过的诚心,毕竟我们在一起那么久……”
阮轻轻又往柔软的沙发里陷了陷,给自己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秦浩的塑料深情和忏悔她有点看厌了,兴味索然,他刚才的几番话语中暗藏了太多的漏洞,而他突兀找过来的举动也有一点反常。
字字句句暧昧,好似情深不已,但却没一句落在实处。
首先,秦浩说,自分手后就一直后悔,说得好像“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样子,可为什么一次主动联络都没有?不说原身在北方读书其间,哪怕九月末瑞阳再见后,他也没试图联系阮轻轻,这可以理解为秦浩顾忌双方都非单身,不方便联系,可现在他却大喇喇跟进休息室,独处一室不是更容易招是非?
再有,秦浩居然敢大言不惭说分手是为了原身好,老天鹅啊,他的脸皮是得多厚啊,刀枪不入了吧,敢情这些年把软饭吃得香喷喷的那个人不是他?原身分手那会就在准备考研了,离他口里的工作少说还有两年呢,渣男经典的杀手锏“另有苦衷”,被秦浩演绎得粗劣矫作,十分油腻。
所以,秦浩毫无真心,从头到尾都在撒谎。
那么,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来“一诉衷肠”?难道真的想“再续前缘”,或者“重温旧梦”?还是想发展一段“露水情缘”?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先不说阮轻轻一贯冷漠的态度,就说敢在沈明屿头上开染坊的后果,秦浩能承受的了?还有,他现在的一切都仰仗姜家,思想开小差他可能,但他绝不敢背叛姜珏,除非他攀上更有势力的高枝。
所以,综合来看,只有一种可能。
阮轻轻慢悠悠道:“姜珏让你来的?”
曾经抛弃自己的前男友痛陈懊悔,诉说情长,一般而言,她就算不被打动,也会放下对秦浩的大半芥蒂,如果她报复心再重一点,再傻一点,和秦浩暧昧拉扯,期望在秦浩和姜珏的感情中横插一脚,破坏两人的关系,这就是直接把把柄往姜珏手里塞啊,送给沈明屿也好,威胁她也好,主动权都在她手里。即便她不上钩也可以,如果在两人共处一室时弄出一点动静,引来众人围观,再把“前任”身份一宣扬,谣言满天飞,有嘴说不清,到时候沈明屿还会不会信任她?两人就算婚姻依旧,会不会横亘一道裂痕?
再退一步,纵然两人安然无恙聊了会天,秦浩趁此挑拨她和沈明屿的关系,婚姻中总有各种不如意,特别还有一个继女沈一渺,她和继女的相处,沈明屿在两人中的偏向,这些都可能是暴雷的点。
再退一万步,这些都做成,姜珏也不损失什么,她男朋友去会前女友,说起来她是受害者,沈明屿总不能怪她“家教”不严吧?他们才是一边的,都是“受害者”。
思及此,阮轻轻看秦浩的眼神都带了点鳄鱼的怜悯,真是一颗可怜的弃子。
听见阮轻轻轻飘飘的问话,秦浩却一脸难以置信,脚步不自觉往前迈了一大步,一脸急切的要解释,可他手臂摆动间却把脚边的装饰花瓶踢倒,骨碌碌转了一圈砸在门板上,发出一声“咚”的闷响。
不一会儿,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敲响,工作人员在门口问道:“请问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