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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的祠堂对季明瑶而言是噩梦般的存在,小时候最怕的便是那位面容枯瘦,不苟言笑的祖父。
她小时候性子顽皮,爬墙上树掏鸟窝,兄长便在树下为她放哨,每一次被祖父抓到后便会罚关进祠堂,祖父会命人吹灭烛火,将她和兄长关在祠堂中跪上一整晚,天黑了,窗子上树影斑驳,月光从窗子透进来,祠堂里那一个个牌位拉长的暗影,阴森恐怖。
她和兄长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祠堂里依旧阴暗,只点了一盏油灯,被风刮的东倒西歪,屋中光线忽明忽暗,那骨瘦如材的身影站在牌位前,柱着拐杖背对着季明瑶。
季明瑶想到了那双凹陷在干瘦的眼窝中混浊眼睛,因为小时候祖父给自己带来的阴影,本能感到害怕。
“你来了。”
季老太公突然出声,随即转过身来,烛火的阴影投在那苍老枯瘦的面容上,季明瑶下了一跳。但想到阿弟落到周氏的手里,不知会遭到怎样的苛待,她鼓起勇气说道:“请祖父将宗儿交给我,我来接宗儿回家。”
季老太公并未说话,那双犀利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季明瑶,用严厉的不容违抗的语气说,“你去镇国将军府亲自向世子道歉,求得他的原谅。”
季明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盯着季老太公。
生气、愤怒和委屈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分明陆文瑾才是那背叛的人,错的是陆文瑾而非她,凭什么是她去道歉!
第8章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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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章 我要退亲。
季明瑶在黑暗中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冷笑,“我不去。”
“还有,我要退亲。”
风从窗子的缝隙中往里灌,烛火狂跳,差点被吹灭了。
说出那句退亲后,季明瑶觉得浑身轻松。
其实她有想过退亲的后果。
陆文瑾惯于伪装,这些年对她颇为体贴,给外人一种为了她不愿多看别的女子一眼的错觉,曾经她也以为是这样的。
她若提退婚,旁人定会说她不知好歹,甚至季家都会被人非议。
还会将这门亲事在外人看来就是长公主对季家的恩赐。
更有甚者,得罪了长公主,季家全家说不定都会受打压。
她小心谨慎,生怕行差踏错,处处为季家着想的结果便是阿弟被抱走,家人被周氏苛待。
季明瑶再也不想忍了。
况且她的婚约不应该裹挟利益,陆家也不应拿权势压人。
季老太公猛地将拐杖点地,苍白的眉毛一横,双目圆瞪,“你敢!”
季老太爷的声音苍老又沙哑,因愤怒而声音拔高,就像有人在空旷的祠堂中拉着风箱,听上去甚是吓人。
“果然是因为你!你可知与兰辞同榜进士只有他一人没能授官,他可是圣上亲点的探花郎,那是祖上冒青烟才出了你堂兄这般才德兼备的好儿郎。就因为你,白白葬送了他的前途,你扪心自问,兰辞待你如何?”
“堂兄待我极好,他待我如同亲妹妹。”季明瑶如实说道。
堂兄自小体弱,多灾多病,当年他病得气息奄奄,直到遇到一位在外游历的高深道人,配置了一种保命的药丸,不然他也活不到现在。
这些年他一直在吃药,从未间断过。
想起方才季兰辞为了护着她,被泼得湿透,差点晕倒。
而整个季家,除了兄长,便只有季兰辞对她最好,季兰辞甚至比她的嫡亲的兄长待她更好。
“但授官是朝堂之事,便是长公主也不能左右圣意……”这话越说越没有底气,季明瑶太了解陆文瑾了,他想要什么便一定要得到。
那天她和陆文瑾闹得不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