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旁伺候的夜行目光其实也是随之一起落在正房那侧的。
“世子。”夜行盯得眼睛有些发酸的时候,忍受不住地低声说道,“夜深,属下送您回屋子歇息吧。”
听见夜行的话,顾沉之脸上顿时便流露出几分欢喜来。
不过他面上还是维持着基本的冷漠:“你既然这般说,那便回去吧。”
“枝枝身子弱,离不得我,再加上她年岁又不大,也才刚及笄而已,我作何同她生气,真是愚笨。”顾沉之自顾自地说着,等他说完,他便要起身就往走。
书房的门一开,夜里微凉的风裹挟着凉意扑面而来。
只是他自个哄自个的那份欢喜还不曾全然体现在脸上时,所有的情绪便在顷刻间定格住。
欢喜与信念均在刹那倒塌,眼前无边的月色如数扭曲成了另一种场景。
明明是三伏天,可此时于顾沉之而言,却无异于处在冰窖之中。
遍体生寒。
“世子。”
夜行看着提着食盒站在外边的姑娘,立即担忧地朝顾沉之看去。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笼在袖中的手却紧紧地握住,就连身子也绷得比笔直。
这一次,到底是世子妃太过分了。
夜行想着。
“世子。”
许是天气燥热的缘故,前来送吃食的婢女也穿着少许清凉,薄纱之下,几乎可以借着檐角下的灯笼看清她如白雪似的肌肤,如上好的白玉,每一寸都极为莹润白皙。
“奴奉世子妃之命,给世子送些……”
话不曾说完,递来的食盒就被顾沉之拂开。
她手上没拿稳,东西琳琅翻了一地。
除却一些日常的吃食外,食盒里还备了一壶酒。
此时酒也被打翻在地,从酒壶中流淌出来的酒,除了异常浓烈的酒香外,隐约还有一股暖香。
不过这份香掩在酒味之下,并不算明显。
顾沉之的视线几乎是一下就落在了那壶被打翻的酒上,他目光逐渐变冷,隐约还能窥见几分痛恨与绝望。
“将人暂且羁押起来。”
“此事不要伸张,你且将酒拿出给府医瞧瞧。”
同夜行说完,顾沉之的目光这才挪到那名婢女娇美难言的脸上:“你们是世子妃带进来的人,我不愿世子妃脸面有损,此事你好生想想该如何解释。”
说罢,顾沉之不曾在多留,他克制着自己的怒意,稳步朝正房走去。
今儿在正房外值守的是明月。
见着顾沉之并不曾被引诱,而是一如既往地回她家姑娘这处,心下还不曾松一口气,顾沉之的身影便稳稳当当地站在她跟前。
“枝枝睡下了吗?”
“回世子的话,姑娘刚已睡下。”明月恭敬地答道。
顾沉之无声地垂了眼,他不曾再问什么,而是越过明月进了屋。
屋里只燃了一盏烛火,搁在内室的茶几上。
原先他也不是没有处理过公务至深夜,那时的云枝是如何做的?
不是强撑着睡意等他回来,便是在屋内点上几盏烛,好让屋里的光稍亮些,就像是她在等着他归家一般。
而非如眼前所见。
满屋漆黑,不见人声。
顾沉之自嘲一笑,他抬手将幔帐给挑开。
如明月所言,云枝早已睡下。
巴掌大小的脸藏在被褥之后,只露出半张清艳的眉眼,于昏沉黑暗的夜里,像极了精魅。
但也是她白日极少展露出的温软。
他不知自己在床边站了多久,直到烛快燃尽,这才坐下,挑开被褥看了眼。
掩在被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