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不受他控制,缓缓低下头颅,硕大身躯爬向?宋汝瓷。

分叉的舌尖吞吐,每一下都沾上、带进更多菌丝,像贪婪吞噬融化?的雪一样的棉花糖,又像坠进月光织就的柔弱罗网。

鲜红蛇信试探着,一点一点,探向?漆黑长靴的鞋尖。

“你疯了吗?!”贵族六年级哨兵变了神情,脸色有种诡异的涨红,“滚回来!”

巨蟒明明是精神体,却?仿佛根本没听见任何命令,猩红蛇瞳凝视着人影,渗出不受控的贪婪觊觎。

庞大身躯盘旋环绕,鳞片轻轻蹭着军靴,仿佛某种极为笨拙的讨好,哨兵敏锐的听力?,甚至能?听清细微的、叫人心痒的簌簌摩擦声。

没有用。

蛇信带动的气?流尝试扰动雪白的裤腿。

没有用。

……没有答允,没有回应。

甚至没有视线。

那是一片青苔般的冷绿,凝固成冻湖下的冰影,边缘甚至是毫无垂怜侥幸的石块般的苍灰。

宋汝瓷说:“不行”。

猩红竖瞳收缩,盯着简直漠然到极点的向?导。

那只?手静静背在身后。

黑色荆棘链缠绕瓷白手腕,像被隔离带封锁拦住的珍贵藏品。

没人知道柏风信说的“禁止触摸精神体”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又是出于什么?缘由而这句话仿佛也没什么?特别的。

无非咬字稍微偏慢,仿佛某种奇异韵律,嗓音也的确温润干净,还算好听。

但再要说有什么?更特殊的地方,好像也没什么?了,好像……

……巨蟒失控。

贵族六年级哨兵的瞳孔扩散,精神体挣脱的巨震仿佛当头狠狠一棒,血腥气?弥漫口腔鼻腔,视线恍惚,被身边的几个?跟班仓促伸出手扶住。

完全不受他控制的巨蟒,以难以理解的姿态匍匐在这个?废柴向?导的脚下,尾巴轻易掣断树干,发誓要衔住清瘦腰身。

衔着腥风的蛇口甚至已经狠狠张开。

下一秒却?又骤然凝定?。

猩红的蛇瞳战栗。

死死盯着宋汝瓷肩头的位置。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仿佛被冻住,无法呼吸、无法动弹,壮着胆子吃力?移动视线,一点一点,跟着看过去。

银线缂丝的蔷薇花纹?不是,还要更靠上一点点……可?那里有什么??除了搭过肩头的浅草色长发,明明什么?也看不见。

但巨蟒开始筛糠似的发抖,那种贪婪觊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是什么?致命的绝对恐怖压制,根本就没有半分挣扎余地,逃逃不掉,动动不了。

直到宋汝瓷微侧过头,对着那团空气?柔声说了几句什么?。

……风才?好像重新开始流动。

巨蟒精神体消失。

这说明哨兵的领域彻底崩塌,宋汝瓷回身,眼睛又恢复成那种春天似的柔和苔绿,望着瘫软在地的少年哨兵,俯身伸出手:“没事吧?”

少年哨兵简直看傻了,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拼命摇头,挣扎着自己爬起身。

他不敢碰这只?手,这只?手太干净了,白得像雪,他则满手都是土和泥。

宋汝瓷看起来其实有点想摸雪狼,但还是没有这么?做,戴着荆棘链的手背在身后,查看过精神体:“不要紧,它只?是有点虚弱,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少年哨兵这才?想起这是个?理论课满分的治疗向?导,连忙点头:“谢谢您……”

苔绿色的眼睛弯了弯。

“请帮我摸摸它。”

“它很可?爱。”

……少年哨兵变成了蒸汽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