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春喜!”
春喜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在看清来人后,死死咬住的牙关终于松懈,腥甜的血沫顺着嘴角溢出。
她气若游丝地说道:“小姐,我没有认,没有摁手印,那个玉佩不是我偷的,更不是你……”
话音未落,便再次陷入昏迷。
沈知念颤抖着手去解春喜腕间的绳索,这时才发现她的指甲早已深深嵌进掌心,松开的手掌上布满交错的血痕。
她猛然转身,眼中燃烧着怒火,直视着玲珑郡主。
“玲珑郡主!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几次三番的诬陷我,甚至这样虐待我的丫鬟?!”
就在这一瞬,沈知念余光瞥见刑架旁边的桌案上散落着几张素白文书,蝇头小楷密密麻麻铺满纸面。
春喜说她没有摁手印……
她疾速上前一步,目光如电扫过字句,瞳孔骤然紧缩
上面竟是诬陷春喜偷窃的认罪书,更恶毒的是,文书里赫然写着“受沈知念胁迫教唆”的字样。
地面狼藉地扔着十余张揉成团的废纸,边缘处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不难想象,春喜在这郡主府的侧院里,经历了怎样的威逼利诱。玲珑郡主为逼她画押,不知重写了多少遍文书,又动用了多少酷刑。
沈知念的指尖不受控地发颤,麻绳浸透春喜的血渍,在她颤抖的手中变得滑腻难解。
付如鸢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抽出袖中匕首利落割断绳索。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春喜从刑架上搀扶下来,春喜绵软的身躯瘫在她们臂弯里,仿佛一片随时会散架的枯叶。
“无冤无仇?你竟然能说出无冤无仇四个字!”玲珑冷笑一声,从绣墩上缓缓起身,金丝绣鞋碾过青砖,步步逼近沈知念,“你嫁给裴淮年就是跟我有怨有仇!满南洲城都知道,我玲珑心仪他已久,若不是你横插一脚,那道赐婚圣旨本该落在我恒裕王府!”
她扬着下巴,胸脯剧烈起伏,眼尾猩红似要滴出血来,“我心仪裴淮年,你若甘愿做妾,我尚可容你,可你偏偏要占着将军夫人的位置!”
沈知念将春喜托付给付如鸢,攥紧的拳头因用力泛出青白,上前半步迎上玲珑的目光:“你以为没有我,裴淮年就会娶你?”
她冷笑一声,眼中压抑着怒火,“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被赐婚给定国公府的赵二公子!就算没有我,你也绝无可能嫁入将军府!”
“一派胡言!”玲珑勃然大怒,猛的一甩衣袖,震得果盘里的葡萄滚落满地,“谁要嫁给那个赵承煜?一个只知道整日游山玩水的纨绔,他也配与我恒裕王府结亲?!”
沈知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生生将心底翻涌的冷意压了回去。
眼前的玲珑郡主踩着满地狼藉逼近,眉眼间还带着被戳破心思的恼羞成怒。
看她的样子,像是全然不知赐婚背后的权谋博弈。
帝王心术从来算无遗策。
定国公府世代文官,赵承煜偏安风月的性子,本就是皇上特地选了平衡恒裕王府势力的最佳人选。
恒裕王府盘踞江南膏腴之地几十载,钱粮丰饶、甲胄精良。
鼎盛之时,辖内百姓只知王府政令,不见大晟天子诏书,隐隐有自成一方之势。
即便如今收敛锋芒,主动上缴半数兵权,更将嫡女玲珑远送南洲城为质。
看似臣服恭顺,可江南十三州的根基犹在,朝堂眼线盘根错节,始终是悬在皇上心尖的一柄利刃。
反观裴淮年,堂堂镇国大将军,边疆十万铁骑在握,朝堂各方势力争相拉拢。
这样一柄锋利的刀!
皇上怎么可能会放任其与恒裕王府联姻?
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