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静婉没接话,只是望着铜镜里自己的倒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她轻轻摘下腕上的银镯子,放在掌心掂了掂。
“就这么定了,”她将镯子重新戴上,声音斩钉截铁,“你明日就去打听打听,哪家有适龄的姑娘,家世清白,性子温顺,最好……是没读过多少书的,本分些才好。”
太精明的女子,怕是留不住,也不好掌控。
她要的,是一枚能帮她稳住局面的棋子,而不是一个可能添乱的对手。
窗外的风渐渐停了,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像一张摊开的网。
……
春台戏班。
许阿狸回到房间,反手锁上房门。
铜镜里的人鬓发散乱,嘴角带着淤青,狼狈得像被雨打落的残花。
她咬着唇,从箱底翻出件月白色的衣裳,那是宋鹤鸣之前送她的,说她穿素色最干净。
对着铜镜细细描了眉,点了绛唇,又用脂粉遮去嘴角的青肿。
再抬头时,镜中的人已不见半分狼狈,只剩眼底藏不住的欲望。她理了理裙摆,走出戏班往定远侯府去。
侯府门房见了她,脸上堆着不耐烦:“宋公子不在,许姑娘请回吧,别让我们难做。”
“我知道他不在,”许阿狸声音平静,“我就在这儿等。”
门房刚要赶人,她却已经退到街角的老槐树下,背对着侯府,仿佛只是路过歇脚。
门房看她没再上前,嘟囔两句,没再管她。
秋风卷着落叶扫过脚边,许阿狸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就见侯府侧门开了,长乐提着个食盒走出来,脚步匆匆往西街去。
她心头一动,悄悄跟了上去。
长乐没走多远,就进了“醉仙楼”牌匾的酒楼。许阿狸跟进去,看见二楼靠窗的位置,宋鹤鸣正独自一人喝着闷酒,面前摆着三四个空酒瓶。
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不等他开口,就自顾自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仰头饮尽,动作干脆利落。
宋鹤鸣猛地抬头,见是她,眼里满是惊讶,酒意醒了大半:“你怎么来了?”
“来陪你喝酒啊!”许阿狸一脚踩在凳子上,故意笑得开怀,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来,滴在月白色的裙摆上,像溅了朵暗色的花:“跟过去那时候一样。”
她说完,又端起桌上的酒壶,对着壶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动作带着股不管不顾的野气。
宋鹤鸣看着她这副模样,苦笑一声,指尖捏着酒杯转了半圈:“过去那时候?”他声音艰涩,像被砂纸磨过,“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许阿狸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地顿住,酒液晃出杯沿,打湿了指尖。她抬眼看向他,眼底的笑意淡了些,却仍强撑着:“有何回不去的?过去我陪你喝酒,替你挡嫣红院那些纠缠的莺莺燕燕,你听我唱戏,在台下捧我的场,散了戏还会带糖糕给我。”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如今,你在,我也在,我们一样可以像从前那样。如果你是因为城郊那处宅子,我那天说的都是气话,如今想来,有没有宅子又算什么?”
“阿狸,”宋鹤鸣打断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宅子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日后手头松快,我一定给你买一套更好的,带两进院子,种满你喜欢的海棠。”
他抬眼看向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愧疚:“但我没法给你想要的。我如今……身不由己。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真的,是我对不住你。”
他没说身不由己是因为母亲的逼迫,还是因为想要把沈知念等回来的执念。
许阿狸却心里一暖。
时间兜兜转转,她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