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心底的躁意几乎要化作实质,像一只利爪,狠狠抓在心口。

是她没看见自己,还是……即便看见了,也不会走过来?

周长庆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明明昨夜她在食堂里同自己轻声说笑,那般亲近自然。

可短短一夜,她身边已有人为她撑伞遮雨,照顾得无微不至。

而他呢?

只能远远站着,眼巴巴地看。

“喂,小周!”同事从后面快步追上来,伸手拉了他一下,“你发什么呆呢?走啊,这片儿我们还得去登记住户情况。”

周长庆骤然回神,脸色冷硬,低声道:“走吧。”

脚步比往常更沉。

这一整天,他都像是被什么压着,连写报告时笔迹都透着凌厉。

同事开玩笑:“小周,你这是写字还是刻刀啊?”

他没搭理,只是沉声写完最后一笔,把笔啪地甩在桌上。

夜深了,派出所安静下来。

周长庆翻来覆去,睡不着。

眼前一遍遍闪回白日的画面。

她笑,她说话,她回头看着霍衍。

每一个细节,都像在提醒他,自己只是个局外人。

“呵……”他低声冷笑,伸手捂住眼睛。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太过平庸。

他是警察,人人敬畏,但在她面前,卑微得不值一提。

几天后。

所里接到消息,那片高干宿舍区里有居民报案,说晚上常有人徘徊在附近,怀疑是踩点的小偷。

领导当场点名:“小周,你熟悉那片,你今晚带队过去,最好抓个现行。”

周长庆立刻冷声应下:“明白。”

夜色下,他带着两名同事蹲守。

风凉飕飕地吹过,昏黄的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忽然开了。

走出来的人影纤细,正是她。

姜远寒手里提着一袋东西,似乎是要去给哪位老人送点心。

周长庆下意识要跨步,可脚才动了一寸,另一道高大的身影紧随其后。

霍衍。

他走在她身旁,轻声说了句什么,她抿唇一笑。

那笑容,在夜色下也清晰刺眼。

周长庆的脚,死死钉在原地。

胸腔里似乎翻涌着火,被冷风压着,连呼吸都带着凉意。

霍衍忽然停下脚步,偏头看向黑暗处,冷冽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来。

哪怕隔着二三十米,周长庆也能清晰感觉到那股压迫。

两人的视线,在夜色里短暂交锋。

霍衍眼底的意味,分明是明晃晃的挑衅!

周长庆唇线绷得死紧,眼底暗潮翻滚。

姜远寒并未察觉两人之间暗潮汹涌,她只是侧过脸,对霍衍笑着说:“我一个人送就行,你不用陪我。”

“夜里路滑。”霍衍淡声回,撑伞的手往她那边微微倾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姜远寒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笑了笑。

这一幕,被暗处的周长庆尽收眼底。

那份自然,那份默契,让他几乎透不过气。

霍衍忽然抬眼,视线隔着雨幕,准确无误地落在黑暗中。

冷冽、锋锐,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慑。

周长庆全身一震。

霍衍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低下头,替姜远寒理了理衣领,手势熟稔,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