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发火,没有责问,甚至连一句“你骗我”“你不该”都没说。

可越是如此,他心里越堵得慌。

她不是不在意,而是太习惯了忍。

她是那种从不轻易向谁诉苦的人,她可以很独立,但不代表她不曾有过期待。

“远寒,”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她是我母亲带来的人,但我并不认可她,也没有打算把她留在身边,今天的事我也不想搪塞或推卸,我就是没想周全,才让你受了委屈。”

姜远寒轻轻摇了摇头:“我并不觉得多委屈。”

她说得很轻,但每个字都像落在心口的雨。

“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谈不上谁一句话就能让我天崩地裂。”

她忽然顿了一下,低头咬了一口橘瓣,酸涩的汁水溢上舌尖。

“只是……”她轻声道,“有时候,也会觉得可惜。”

霍衍低声问:“可惜什么?”

姜远寒垂着眼睫,片刻后才轻轻吐出一句:“可惜我已经不太相信承诺这个词了。”

这话一出,霍衍的喉结动了动,一时没法反驳。

因为她说的是实话,是在他来之前,在她站在电影院外面一个多小时的沉默里,真实到近乎刺骨的想法。

“我不怪你。”姜远寒说,“我只是提醒我自己,以后少往前走一步,哪怕只是多等几分钟,多留一点希望……也不必了。”

霍衍一瞬间几乎想冲动地说“我不会再让你等”,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下去。

他说不出口。

他清楚,在姜远寒这样的女人面前,一次次承诺如果没有兑现,只会变成笑话。

他站起身,把茶杯放回茶几上,声音压低:“我不会让同样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姜远寒没有回应。

她没点头,也没反驳,只是转头看向窗外。

月色已经洒满整个小院,窗帘被风轻轻吹起,空气里有淡淡的夜草香。

霍衍也没再多言,他知道这个时候,多说无益。

他走到门口,刚伸手去开门,身后却忽然传来姜远寒的声音。

“霍衍。”

他回头,看见她站在原地,表情分不出喜怒。

“你如果以后还有事耽搁,别再让别人带话了。”她的声音很轻,却极认真,“不管有多急,哪怕是一句话,也要亲口说。”

霍衍点头,认真应了一声:“好。”

门开又关,夜风灌进来一下,又很快归于沉静。

姜远寒站在原地良久,低头将自己写的剧本纸收进档案袋。

她叹了口气,轻声说了一句:“这次,我信你一次。”

可她没说出口的另一半话是:“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

第二天上午。

姜远寒没有再去菜市场,也没有和谁提起昨晚的事。

她照常起床,吃早饭,打水洗衣服,然后抱着稿子去了文化馆边上的图书室,查资料。

她在图书室里坐了一整天,中午简单吃了个小面包,下午接着翻剧作范例,还不时做些笔记。

等她准备离开时,天色已经将晚。

她刚走到馆外台阶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儿。

霍衍,穿着最简单的深灰色短袖和布裤,神情清冷,手上捧着一只小保温壶。

她一怔,脚步顿住。

霍衍也看见了她。

他走过来,语气很自然地道:“你出来得比我想的早。”

“你怎么在这儿?”姜远寒略显诧异。

“我猜你可能今天会来图书馆。”霍衍把手里的保温壶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