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躲到了第三天,他们实在是饿得挺不过去。
魏振国从破油布底下爬起来,头发一缕一缕结着冰碴,连嘴角都冻出了口子。
他的胃已经饿得痉挛,总感觉有什么虫子在里面啃。
徐秀芬缩在墙角的砖堆里,整张脸埋在两腿中间,不知是在睡还是昏了过去。
她的身子一直在抖,衣服已经湿透,裤脚还沾着昨晚漏雨的水渍,隐隐有霉味。
“秀芬……”魏振国嗓子干得冒烟,用力咽了口唾沫,试图唤醒她。
徐秀芬没有动,眼皮耷拉着,跟死尸一样。
他用破了洞的手套拍了拍她的脸,半晌,才听见一声细微的呻吟。
“我……我不行了。”她哆哆嗦嗦地说,“我这辈子,是不是要冻死在这了?”
魏振国没说话,手指在裤袋里摸索,翻出来一小块冻硬的馍皮。
是他前天晚上在路上捡的,馍干像石头一样,魏振国捏在手里半天都舍不得咬。
可现在,他还是把它递给了徐秀芬。
他并不是心疼徐秀芬,只是不想让她死,现在能给他作伴的人,只有她一个。
徐秀芬手一抖,馍皮落地。
“你个死老婆!”魏振国忽然情绪崩了,一巴掌甩过去,“你连一口都吃不下,你不如去死啊!”
“你让我去哪儿给你讨吃的?你以为我不要脸?你以为我不怕那些人吐我一脸唾沫?!”
他吼完,用手把馍掰碎,硬是塞进徐秀芬嘴里。
天渐渐亮了。
城市慢慢醒来,街角的早点摊冒起热气,熟悉的豆浆味飘进鼻子里,挡也挡不住。
他们撑不下去了。
他们不能再蹲在这里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拖着破棉袄,一瘸一拐地走上大街。
路上的人很多,刚送完货的车夫,骑车上班的年轻人,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他们。
他们是这座城市里不存在的幽魂,被人遗忘在阴沟角落,发臭发霉,长蛆。
可他们还活着。
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们一路晃晃悠悠,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走到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两人同时愣住了。
“这、这是中山市场?”
魏振国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的市场已经变样了。
门面重刷过,一整排的新招牌在阳光下亮晃晃地闪光,铁皮的雨棚焕然一新。
原来随意搭的摊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统一的货架、柜台、冷藏柜、电秤,全都整整齐齐排在一块空地上,完全是小型超市的模样。
摊主们正在打扫卫生,清点货物,还顺便摆起了热气腾腾的早点摊。
“你把这个摆前头,泡菜和干货分开,标签都贴清楚。”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两人听得背脊一震。
那声音太熟了。
循声望去,就看到姜远寒站在几排木货架中间,正挽着袖子和几个摊主一起搬货,神情专注,眉眼坚定。
周围人对她的态度,竟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远寒姐,我那边的秤坏了,你有空看看不?”
“小姜,中午我家给你送点蒸饺去啊,听说你今早六点就来了。”
“这些菜我摆好了,你帮我瞅瞅行不?”
每个人都围着她转,她就是整个市场的主心骨。
徐秀芬死死抓住魏振国的胳膊,脸色惨白:“贱人……这个贱人!”
魏振国嘴角动了动:“她居然真的带着这帮人,把超市搞起来了。”
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