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每天都要宣江统领觐见,江统领都快要长在乾清宫了,所以乾清宫连个洒扫的小太监都认得他。
小太监正跟他行礼,突然不知怎么了,眼神越过他,呆呆地向后面。
江升似有察觉,转过头,看过去。
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人正拾阶而下,迎着江升的目光,停下脚步,也看了过来。
两人隔着石阶,一个魁梧,一个清俊,隔空对望。
江升先笑了:
“陆翰林。”
平地起风,吹得陆辰官服的下摆微微扬起,配上他冷淡的神色,好看的眉眼,修长的身形,真如下凡的谪仙一般。
陆辰一下看到了江升脖子上的牙印。
是谁留下的,不言而喻。
那个位置,只有男女欢爱,爱到情浓,不能自已时才会留下。
武安侯堵在这里,要做什么,也显而易见。
为了挑衅。
但武安侯似乎忘了,一个胜利者是不会去挑衅一个失败者。
除非,他并不是胜利者。
除非,他想通过挑衅来遮掩什么。
陆辰没有回答,面上半点被激怒的情绪都没有,一步一步,不急不缓,走下了台阶,走到了江升面前。
又看了那个牙印一眼,陆辰问道:
“为何不敢让她见文冠?在害怕什么?”
“哦?你这表情,果然知道我的长随的名字,你为何会知道?一直在觊觎她么?用了手段么?”
“哦?看来我猜对了,你确实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我会查出来的,武安侯。”
陆辰三句说完,也不待江升回答,越过他,扬长而去。
等陆辰都走了好远了,江升才反应过来,因为一个照面就被陆辰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太过震惊以至于忘记还嘴了。
啊,没发挥好,好气啊!
第66章 洞察
陆辰一路保持着那神色冷淡的模样,直到坐进自家的马车,一股钝痛感才从胸口蔓延开来,一直蔓延到全身。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喜怒不可轻易示于人前,这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导,也是他的本能。
当在人前时,这个本能还能帮他维持住应有的体面,但当独自一人时,那股钝痛感就再也抑制不住。
即使在自家马车里,陆辰也是正襟危坐,只通过缓缓的呼吸,来缓解那股痛意。
待到了陆府,下了马车,又是那个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的陆家公子。
陆辰先回了明舒堂,卧房显然已经被人收拾过了,但还是留着当时她离开时的蛛丝马迹。
父亲母亲皆说她有了更好的前程,故而自请和离出府的,但看这卧房的模样,陆辰便知道,她当时一定走得很匆忙。
箱笼里还有她没来的及拿走的衣裳,梳妆台上的唇脂盖子只盖了一半,有一丸香料,她似乎配到一半,还没来的及合香。
这不是她的风格。
她管家多年,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有条有理,做足准备,绝不会让匆忙二字出现在她经办的事上。
这么匆忙,只有一个可能,她是被迫离开的。
有人逼迫她离开了。
有人,趁他在外,逼迫他的妻子离开了。
她离开的是如此彻底,带走了她的嫁妆和仆人,只留下了他。
陆辰躺在已经没有了她的床上,用手臂遮住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文冠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翰林,老爷请您过去。”
陆辰坐起来,平静地说道:
“知道了。”
陆府的前院书房,陆大人见了陆辰进来,满脸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