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安慰道:“小孩子都是这样,待到大一些,能睡整觉了就好了。”
林月鸣看向殿中燃的香炉,炉中燃的和偏殿一样,依旧是隐含依兰的玉华香。
小公主和江夫人这个熟人玩够了,发现了江夫人身后陌生的林月鸣,侧着脑袋好奇地盯着她看。
小公主是金枝玉叶,轻了重了磕了碰了都是大事儿,林月鸣收回看向香炉的目光,看向小公主,只对她笑笑,没有冒然上手去抱她,或者逗弄她。
皇后见林月鸣坐江夫人身后只笑不说话,打趣道:
“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怎么跟云起一样不爱说话。”
嫁给江升这几日,虽对江升了解不多,但林月鸣觉得,他不管怎么看,都不算是不爱说话的人,相反,他可以说是有什么说什么,是个想到就要说的人。
林月鸣不说话,是因在宫里,多说多错,规矩低调甚至老实平庸的评价都好过轻浮冒进,或许江升在皇上面前当差时,也是如此,因而才落了个不爱说话的印象。
于是林月鸣也不辩解,腼腆地笑道:
“妾身聆听娘娘教诲,受益颇多,只汗颜学识浅薄,故而在娘娘面前,不敢卖弄。”
江夫人动作亲昵又娴熟地扶着小公主,也道:
“我是一见她,就觉他二人般配,就该是一家人。说起来,还是皇上英明,娘娘做主,为升儿赐了这门好婚事,不然就靠我这个山野里来的老太婆,哪里敢登林家这样的高门,能讨来这么好的儿媳妇。”
皇后语气中带着促狭:
“本宫可做不了他的主,要得你们江家一个谢媒礼,那可真难,你这个做娘亲的心也真是大,哪有二十几岁的人了还不成亲。以前几次给他说媒,他只说先立业后成家,定要功成名就,才敢求娶高门贵女,我还当他是拿话搪塞我,谁能知,缘分竟在这里,如今他该当如愿了吧?”
小公主探头看了林月鸣好几次,也不知是对她身上的什么感兴趣,迈出步子,伸着小手,抓住林月鸣的裙子,直冲冲扑了过来。
一岁多的小娃娃,走路还不太稳当,林月鸣怕她摔了,忙伸手抱住她。
小公主揪住她袖子里的手帕,迈着小短腿拿了就跑,跑到江夫人处,咯咯咯咯笑了起来:
“姨姨,香香。”
皇后要去拿小公主手上的帕子:
“宝儿,怎可私拿旁人的东西。”
不过一张帕子罢了,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到了小公主手上,又不是私下到了旁的男子手中,不算什么事儿。
林月鸣忙道:
“娘娘,难得小公主能喜欢,让她玩吧。”
的确,不过一张帕子罢了,皇后出口阻止为的是她的教养,正主既然没意见,皇后也没有坚持,便任小公主拿着帕子玩。
到了快午时,该是外命妇出宫的时候,江夫人按规矩起身告退,两人都出了坤宁宫了,皇后居然又改了主意,派人请他们回去,留他们在宫里用膳。
林月鸣马上也知道为何皇后会改主意了,因为皇上居然还能记得江家今日进宫谢恩,甚至专门给江夫人赏了菜,连带着林月鸣都顺带得了两盘菜的赏。
皇上赏东西,越是私密,越是表示亲近,赏金赏银不过按规按置,谁都赏得,但若赏的是皇上试过字的墨,佩用过的刀,指定御厨专门做的菜,那便不是谁都能得的圣恩。
都说江升是天子近臣,林月鸣之前只是知道,还没有深刻的感觉,但一口一口吃着皇上赏的菜,她对江升身上的圣宠,终于有了实质的印象。
天子身边,得圣宠的自然也不只江升一人,陪着皇后用午膳到一半,坤宁宫门口居然响起了一串给太子请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