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茂,或倚窗,或覆雪,而每一根墨竹旁边,无一例外地都依偎着一棵小笋儿。

他握住陆霖的小手,带他抚摸那些高高低低的竹笋,温声道:“笋儿,这些是竹子爹爹怀着你的时候画的,他喜欢你,所以,每一棵小笋画的都是你。”

陆霖摸过了一棵又一棵小笋,心里想,啊,原来在很久以前,我还没有生下来的时候,竹子爹爹就这么爱我了呀。

“那么,那么……”陆霖转过头,一双大眼睛看着陆桓城,“木头爹爹在哪里呢?画里哪一根竹子是木头爹爹呢?”

陆桓城低头,在孩子柔软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木头爹爹不是竹,不在画上。那个时候,我就站在你竹子爹爹旁边,瞧着他画你呢。”

……可惜,不是的。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哄骗孩子,也哄骗他自己。

晏琛画笋的时候,他不在家,晏琛捧着画卷给他瞧的时候,他也瞧不明白。每一株歪斜的竹、怪异的笋,都从他漫不经心的视线里掠了过去,充其量只换来几声零碎的戏弄,几声轻浮的调笑,仅此而已。

直到晏琛死后的第七天,他走进了阒寂无声的藕花小苑,打开了积灰已久的房门,环顾四周。就在一瞬间,他的身体突然被一道惊电劈中了墙壁上,每一幅映入眼帘的墨竹与幼笋,都揭开了背后的意义。

陆桓城无法形容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它们不单单是画,它们是一扇窗,透过纸面,还能看见那一段凝固的时光里,晏琛忧戚的神情、忐忑的心迹、欲言又止的不安。它们明晃晃地挂在眼前,曾经无数次努力地想要告诉他一些真相,可是,他读不懂。

如今读懂了,也晚了。

画中的幼笋还在,画外的青竹已经离开,留下这些单薄的画纸,赠予他缅怀。

“爹爹?木头爹爹!”陆霖扭一扭,唤回了陆桓城的思绪,“你喜欢竹子爹爹,是因为竹子长得好看吗,像画里头这样?”

陆桓城揉了揉陆霖的碎发:“我喜欢上他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是竹子呢。”

“不知道呀?”陆霖惊讶地叫出来,眼中充满好奇,“那后来呢?后来是怎么知道的?木头爹爹一定吓了一跳吧?”

“是啊,吓了一大跳。”陆桓城低头看着孩子,淡淡地笑道,“他本来瞒得好好的,可是你一出生,哇哇乱哭,掉了一大堆竹叶子。我捡起来一看,咱们笋儿居然是一根小竹子,那竹子爹爹生了你,自然就是一根大竹子了。就这样,竹子爹爹被你害得露馅了。”

陆霖闹了一张大红脸,扎进父亲怀里,扭来扭去地撒娇:“不怪我,不怪我!我已经长大了,现在不掉叶子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陆桓城逮住,轻轻挠了几下咯吱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