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旧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没有回头。
他听见枢零的硬底皮鞋跟一下接一下地重重踩在地毯上,声音钝闷;披风和翅梢与?地毯间的摩挲声像火柴在划火。
接着?,他面前一暗, 枢零高?大的黑影挡在了他与?电视投影之?间。
黑影上只有那双红眸是亮的,它们天然带着?一种渗血般的阴冷感。
但曦雾知道这?只是一种意外、偶然、巧合,只是自?己的血液颜色刚好是红的, 才会在有时觉得枢零的红眼睛像在渗血。
“你?散发出?的情绪好冷, 宛如一台机器。”枢零的声音像黑夜里的一阵幽风, “曦雾,你?这?次真的开始讨厌我了吗。你?三天都没有找我说过一句话。”
“……你?不也三天没找我说过一句话吗, 一直在加班忙你?的工作。”曦雾翘起一条二郎腿, “我只是一名小小的、亲侄子被你?坐视着?杀了也就杀了的、不受宠床伴, 哪敢在陛下您为您的族群操劳工作时打扰您啊。”
“曦雾, 你?明明知道,我也并不愿意那么做, 我也很喜欢小寰宁, 只是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枢零低落地用翅膀裹住自?己, “我们今晚可以一起去睡觉吗, 不要拒绝我……”
“……”
曦雾沉默着?没作答。
在心?里则悄声说:
枢零,我会把你?从这?个位置上解救出?来的, 到时候你?就再不会受集体的规则压迫, 身不由己地做你?不愿意的事了。
而现?在,为了保证我们的私奔计划能成?功进行,我得向你?保持沉默,暂时冷落你?,这?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
对不起。但在以后我会向你?补偿回来,我保证。
而久久没能得到曦雾的回应的枢零, 他十分失落地说:“小软糖,你?明明答应过妈妈会照顾好我的……”
曦雾浑身一僵。
但仍强压着?心?中翻涌的酸楚,向枢零回以沉默。
枢零便也回以沉默。
无甚表情、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眼里却下起雨,一颗接一颗地掉起眼泪。
曦雾快要装不下去了。
却不得不使用身体内提前植入的情感调节芯片,让自?己冷漠得像一堆石头。
他语气淡淡地回复:“你?挡着?我看电视了。”
房间里一下子全黑了下去。
电视、落地灯、所有的光源全被关闭,骤失光明的一瞬间曦雾眼前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接着?一阵冷风扑袭到他身上,他吃痛地叫一声,嘴角边正被人重重咬着?,枢零的利齿几?乎将他的脸颊贯穿,甜腥的血浆顺着?他的嘴角不断内灌。
他却什么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反而下意识地、情难自?禁地将身上的人给抱了一下
原来他们真的已经?有三天没见面说话、更?没拥抱亲吻过了。
曦雾嘴角处的那一大块肉,真的在剧痛中被枢零咬掉了。
枢零一直都有暴食的坏习惯。
虫族人普遍食欲旺盛,就仿佛是作为他们的身体中不存在性?.欲的代偿,他们的一种欲.望替代了另一种欲.望。
当?一名虫族人伤心?难过时,他会尝试从母亲、从族胞处寻求拥抱与?安慰。他们的心?灵网络将彼此的情绪传递共振,由此,他们很快就能平复下,重获心?灵上的安宁。
但枢零作为无法和同胞情绪共振的异常个体,他的负面情绪会持续更?久。在长久的人生中,枢零选择了用暴食来缓解自?己的精神?压力。
曦雾的右半脸颊在被吃掉。
他的下颌骨和一块巧克力间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