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他对陆忠英低吼,声音因痛苦而扭曲。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陈硕踉跄着推开车门,几乎是扑到路边的灯柱旁,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灼热的胃液混合着浓烈的酒精气味涌上喉头,却只吐出一些酸苦的胆汁。

酒精、极度的疲惫、无法排遣的烦闷和剧烈的情绪波动,彻底击垮了他强健的体魄。

陆忠英急忙下车,跑到他身边,满脸担忧:“陈董!您怎么样?脸色太差了!我立刻送您去医院!”

“不用!”陈硕喘息着,用尽力气挥手制止,声音虚弱却不容置疑,“你…先回去…把宾利换回来。我自己走走..…透口气..…”

他不愿意去医院,对医院他更排斥,七岁那年前的车祸要了他半条命,他在医院里住了半年,那半年动了几次手术,打了多少针他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每天都有一大堆人进进出出他的病房,只记得身上缝了很多针,只记得那针头插入皮肤的疼痛感。那时他觉得他可能永远都走不出医院了因为他太疼了,疼得活下来的力气都没有。

所在,即使到现在,他对医院还是非常的抗拒。

他艰难地直起身,脸色在惨白的路灯下如同金纸,“等下…顺着这条路…来接我。”

不顾陆忠英焦急万分的目光,他独自一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跌跌撞撞地融入了深市迷离而冰冷的夜色中。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意识在剧烈的疼痛和眩晕中变得模糊混沌。

城市的繁华喧嚣在身边流淌,却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冰冷而遥远。

胃部的每一次痉挛都让他步履蹒跚,冷汗顺着额角不断滑落。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有十几分钟,时间感在痛感中彻底丧失。

当他再次勉强抬起头,试图辨认方向时,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条与周围摩天大楼格格不入的、相对僻静的小街巷口。

街道两边大多是六七层的老旧民房,底层是各种亮着灯的小店:便利店、水果摊、小面馆……充满了烟火气,却也有些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