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地流进心田。那句“我欠你的呀”,让他莫名地想笑,又觉得……有点心酸。

是呀,三次生病,都是她在照顾,不管是伙食上的还是行动上的。从最开始的陌生人,到现在的“情人”关系。一抹复杂而柔软的情绪,悄然在他被高烧折磨得疲惫不堪的心底滋生。

恍惚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在深夜互相扶持的平凡夫妻。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细微却清晰的涟漪。

药效渐渐发挥作用,陈硕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沉沉地睡了过去。

高热的红潮也褪去了一些,体温似乎在缓慢下降。陆琳琅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疲惫感和困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急诊室的灯光惨白而刺眼,周围偶尔有病人痛苦的呻吟和家属的低语,环境嘈杂。但陆琳琅实在太累了。

她看着陈硕熟睡中显得格外无害的侧脸,确认他暂时没有大碍,心头的重担卸下,眼皮便再也支撑不住。

她先是趴在床沿,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冰冷的塑料床沿硌得她不舒服,她迷迷糊糊地调整姿势,最终,身体慢慢歪斜,头轻轻地、小心翼翼地靠在了陈硕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臂旁边。

隔着薄薄的病号服,能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已经不那么灼人的温热体温。这温度像是最安心的依靠,让她彻底放松下来。不多时,均匀而清浅的呼吸声便响了起来。她睡着了,长发有几缕散落在陈硕的手臂上。

陈硕是被手臂上传来的轻微重量和发丝拂过的痒意弄醒的。他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惨白的天花板灯光。他转动有些沉重的头颅,看到了趴在自己手臂旁熟睡的陆琳琅。

她侧着脸,大半边脸颊压在手臂上,挤得脸颊肉微微嘟起,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点迷糊或狡黠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长睫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也许是姿势不舒服,也许是灯光太刺眼,她即使在睡梦中,秀气的眉头也微微蹙着。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是睡眠不足加上高度紧张后的极度疲惫。

一缕发丝黏在她光洁的额角,几根不听话的发丝则调皮地搭在他的手臂上,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轻轻拂动。

陈硕静静地看着她,一时间忘记了动作。病房里冰冷的空气似乎都因为她沉睡的容颜而变得柔和了几分。

手臂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细微的重量,非但没有让他觉得不适,反而有种奇异的踏实感。

他看着她疲惫的睡颜,想起她笨拙地替他穿衣、焦急地呼唤他、在抽血时把他护在怀里、像照顾孩子一样喂他喝水、絮絮叨叨抱怨的样子……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这些,就连母亲都没有为他做过。他从小都是家里的佣人照顾着长大的,母亲跟父亲永远都在忙着做生意,忙着防二叔及后奶。他再大一点就被他们送到了寄宿学校,从那时起,所有的事都靠他自己。

现在却有这么一个人,为他忙上忙下,忙前忙后。为他担心,为他焦急。

他心底那片冰冷的荒原,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火种,悄无声息地融化了一角。一种带着暖意的酸胀感,缓慢而坚定地弥漫开来。

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女人,在他如此狼狈病弱的时候,这样毫无保留、不计得失地照顾他,甚至累得趴在他身边睡着。这份纯粹的关切,与他所熟悉的那个充满算计、利益交换的世界,格格不入,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下意识地,用那只打着点滴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被角往上拉了拉,尽量盖住她的肩膀。动作轻得仿佛怕惊醒一个易碎的梦。

陆琳琅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急诊室吵杂的环境和心里的牵挂让她在睡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