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桌上的酒瓶，一个他没听过牌子的白酒， 48度，度数不低。

看着空了大半的酒瓶，他皱眉:“你醉了。别喝了。”见她又要去够酒杯，他眼疾手快地按住。

“没醉！你别抢我杯子啊....你要喝....自己拿杯子，不能抢我的！”她嘟囔着，用力地抢回杯子，仰头就是一大口，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陈硕啼笑皆非地看着这个醉鬼。

“一个人喝闷酒？”他问。或许胃舒服了，人也放松了些，他竟起了点逗弄她的心思。

“才不是一个人.....两个人！”陆琳琅醉眼朦胧，伸出三个手指，发现不对，又笨拙地蜷回一根。

“那还有一个呢？”陈硕顺着她的话问，眼底难得地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这不是吗？”她手指晃晃悠悠地指向陈硕。理直气壮。

陈硕哑然失笑

“你的杯子呢？刚才还喝呢.....怎么不见了？我......我去给你找.....说着，她摇摇晃晃就要站起来。

“我自己拿。你别动。”陈硕连忙阻止。 他起身在收银台里找了个一次性杯，给自己也倒了半杯那劣质的白酒。

“来....干杯！”见他倒上酒，陆琳琅立刻来了精神，拿起自己的酒杯跟他重重碰了一下，又是一口下肚，辣得直吐舌头，眼泪都呛出来了。

陈硕皱着眉，抿了一小口。辛辣粗糙的口感让他不适，这种酒他平时绝不会碰。

放下酒杯，他左手支着额角，目光落在对面醉醺醺的女人身上。

“晴晴..你别难过.....”她忽然伸出手，越过小小的桌面，抚上陈硕的脸颊，手掌带着薄茧的粗糙感轻轻摩挲，又好奇地拨弄他耳后的短发， 她的眼神迷离，显然将他错认成了闺蜜，“晴晴.....你留长发吧.....短头发.....不好看。晴晴....有孩子了....可别轻易说离婚...这样对孩子不好...不然...你离婚也行....把孩子给我养呗...小小糯糯的宝贝....多可爱...”颠三倒四的话毫无逻辑可言，语气还带着浓浓的醉意和怜惜。

陈硕没有挥开她的手。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她的手不似林妙莲的柔若无骨，甚至有些粗糙的触感，指腹和掌心带着薄茧，触碰在脸上有些微的硌人。可偏偏，这带着劳作痕迹的触摸， 却传递出一种奇异的温暖和真实。

“晴晴....看你过的日子....我不想结婚. 我妈老催我...好烦..晴....我不想结婚....男人没用...孩子你生你养.....饭你做.....活你干.....钱你赚....不对....不只是你...好多好多女人都这样..为什么？我不要结婚...我能养我自己.....我再找人要个孩子....呵呵呵呵.....”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笑得有点傻气，又带着点憧憬。

陈硕看着她傻笑的样子，自己都没意识到嘴角正微微上扬。一种很久都未曾有过的、纯粹的轻松感，悄然弥漫心间。

“晴晴.....喝酒....”陆琳琅收回手，又去拿酒杯。陈硕象征性地陪她抿了一口，一个醉语呢喃，一个沉默静听。在这雨夜里奇异的和谐。

直到陆琳琅杯中的酒再次见底，她还想去抓酒瓶。陈硕急忙按住她的手:“陆老板，不能再喝了。”

“陆老板？....是谁？....哦，是我！嘻嘻.. 我是老板....我要努力赚钱...以后要养小团子....”她醉醺醺地拍着胸脯。 陈硕无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