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微启,吝啬地吐出一个字,如同施舍。

莫娴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强迫自己迎上那双能洞穿人心却唯独对她紧闭的眼:“我们离婚吧。”

空气骤然凝固,书房里静得能听到尘埃落定的声音。陈硕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就连眉梢都未曾挑动分毫。

他向后靠进宽大的真皮椅背,双手交叠置于桌面,姿态是谈判桌上惯有的、掌控一切的疏离。“理由?”依旧是简洁到近乎残忍的冷漠。

“理由?”莫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丝苦涩到极致的弧度,眼中却燃着压抑多年的火焰。

“陈硕,还需要我一条条列给你听吗?十年!整整十年还不够吗?我们之间还剩什么?爱情?那东西从未存在过!亲情?呵,我们比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还不如,至少陌生人不会互相憎恶!剩下的,只有日复一日的冷漠,像冰水一样把人浸透的折磨!”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积蓄了十年的痛苦、屈辱和愤懑终于冲破了堤坝:“我受够了!受够了每次回老宅都要被当成‘下不了蛋的母鸡’一样羞辱!受够了看你们陈家上下戴着面具演戏!受够了守着这活死人墓一样的婚姻!我三十五岁了,陈硕!我不是你们陈家摆在客厅的花瓶!我有钱,足够我下半辈子随心所欲地活着!前半生我活得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后半生,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想笑就放声笑,想哭就痛快哭,想去哪里拔腿就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孤魂野鬼,困在这栋用金子打造的冰窖里,守着你这块永远捂不热的千年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