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病人”的两条胳膊往胸前一抱,虎目眈眈,蹙眉瞪视着依然杵在病房门口的男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某些外来人员的陌生面孔,我就呼吸不畅、心跳加快!”
苏绿宁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他?”
陆一凡浑身打了个激灵,扶了扶眼镜,愣怔怔的看着他们,奇怪自己被莫名其妙躺枪了。
“大哥,他是陆医生。白天的时候,就是他把你背回了病房,你不记得了么?”苏绿宁诧异地问。
“我记得!”
特别“病人”大大咧咧的往病床上一躺,语气极为不友善:“可是我一见到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这或许就是医学上说的条件反射!”
好奇异的条件反射。
特别“病人”的这一番言论,让陆一凡瞠目结舌。
他弄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背回病房的病人,不感谢一声就算了,竟然还无缘无故的对他充满了敌意。
这是什么道理?
可是,没办法,病人就是上帝!
现在,不是医生和病人理论的时候。
陆一凡只好知趣的,怏怏不乐的,离开了特别“病人”的病房,从干哥哥的视线里消失。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特别“病人”的唇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浅弧。
*
天气热,特别“病人”的长头发、络腮胡上,湿哒哒的,挂满了汗珠,身上也是汗涔涔的。
苏绿宁找来干净的毛巾,和病号服,给他擦汗、更换衣服。
“我自己来!”
特别“病人”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毛巾,红着脸,自己擦拭头发和胡须。
苏绿宁颇感奇怪,另类豪放的干哥哥,竟然也会害臊。
“大哥,刚才还真是把我吓了一跳。以后,你可别再闹出这种乌龙事了。”
虽说是虚惊一场,可是回想起心电监护仪上,那突然变为0的呼吸、心跳数据,苏绿宁仍然感到心有余悸。
特别“病人”的手停了下来,低着头,忽而沉声问:“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难过?”
苏绿宁微微一愣,“大哥,你的身体好好的,为什么会想到死?”
虽然,她刚才也曾经以为死亡的临近,但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特别“病人”自己,会毫不避讳的问出这样一个有关死亡的问题。
“怎么,你们做医生的,忌讳‘死’这个字眼?”特别“病人”笑了笑。
“我们做医生的,每天都要面对生老病死,并没有这个忌讳!”
苏绿宁把手插进白大褂的衣兜里,正色道:“我只是觉得,在病房里说‘死’,对活着的你,是一种不恭敬!而且,作为医生,我只希望自己的病人,都能够好好活着。”
“呵呵,不知死,何知生?”
特别“病人”继续用毛巾擦汗,淡笑道:“况且,我说的只是如果。那么如果……是沈昊辰死了呢?你会不会伤心难过?”
苏绿宁的心,猛的一紧,轻喝:“大哥!沈昊辰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诅咒他死?!”
无端端的,为什么特别“病人”总喜欢有事没事,就把沈昊辰牵扯进来?
即使离开了沈昊辰,这些对他不吉利的字眼,也是苏绿宁不允许的冒犯!
“我和沈昊辰没有深仇大恨。”
特别“病人”看着苏绿宁微含愠怒的脸,唇边的笑意却更浓,“你和他的事情,我也只是随便猜测而已。不过我想,你离开沈昊辰那么久,他现在,应该就跟一具行尸走肉一样,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当”的一声,苏绿宁手里的听诊器,掉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