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奴婢内里是何人并不重要,奴婢只知自己恪尽职守,并无坏了府里的规矩。”

她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陆瑾晏只感觉心里冒出了些火气。

他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冷冽的语气让他成功地看到了她眼眸里的慌乱。

“你说若是我将那个丫鬟带回府里,让陆瑾成指认一番,你猜他会不会告诉我什么?”

“又或者是,请府医给这丫鬟看一看,究竟是何重症要连夜出府?”

穗禾一颗心像是落入了无底洞,先前她有多极力保持镇定,这会儿因着他的话就有多崩溃。

她看着他冰冷的脸,只感觉她费尽心机做的事,在他眼里就像是笑话一样。

她自以为算无遗策,可在他那儿还是错漏百出。

她已经拼尽全力了,可他几句轻飘飘的话,就可以轻易摧毁眼前的一切。

再没有比这更让她难受的事了。

穗禾不自觉地红了眼圈,可她就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好像是她眼下唯一能做到的事。

“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与莺桃无关,还请您不要将她带回府。”

“您既然知道奴婢伤了二爷,那就该知道是二爷先想要强占莺桃!”

穗禾的眼泪欲掉不掉,可就是倔强地看着他,躲也不躲。

“我们是命贱,可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能被他……那样对待呢?”

她又委屈又气恼,恨陆瑾成龌龊,也恨陆瑾晏由始至终都不把她和莺桃的难处当回事。

就好像她们这群奴婢,被玩弄至死,也比不过主子受的那点小伤。

陆瑾晏被她饱含幽怨和怒意的眼眸刺到,他一把松开自己的手,冷淡地起身。

“你以为自己做得很对?”

“齐亮早就看清了你,就只有你一个人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若不是我在,那个丫鬟还没送出去,这事就能闹得阖府皆知。”

“你以为闹到老太太跟前,你伤了陆瑾成就能平安无事了?”

他的质问,没让穗禾有一丝害怕,她嗤笑一声,“奴婢决定对他们动手的时候,就存了死志。”

“您先前说得对,奴婢的确是一个矛盾的人。明明早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出府,不做任何出格的事。”

“可知道二爷要对莺桃下手后,奴婢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便是事情败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陆瑾晏眯起眼打量她,似乎在思考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为什么?”

陆瑾晏打心里觉得奇怪,她为何这般不顾性命救莺桃?为何会与先前的谨慎细致判若两人?

穗禾看着他不解的眉眼,咬着下唇,露出一个畅快的笑。

“因为做了十年奴婢,日后也想做个人。”

说到人字的时候,她终是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晶莹的泪珠立刻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落下,鼻子也酸得没法呼吸。

就算陆瑾晏真要治她的罪,穗禾也不后悔。

她也想堂堂正正做个人。

不是奴婢,不是玩意。

陆瑾晏沉默了许久,终是一声不吭地走出佛堂。

可就在要踏出佛堂的时候,他回过头来,看着跪地的她,只觉得心里是说不出的闷。

一介奴婢,还想做个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正房里,老太太正惬意地把玩着昨日送来的寿礼,大老爷送的珍珠披肩格外华贵,她也是格外的喜欢。

“老太太,大爷走了。”胡嬷嬷进来小声地说道。

“如何?”老太太放下珍珠披肩,掀起眼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