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面上一派坦然大方,老太太就知道他说的不是空话。

有晏哥指点几句,想必泽哥课业也能更顺遂些。

兄弟俩相处和睦,老太太自是心里宽慰。

至于成哥,还是算了。

晏哥一向不待见他,这会儿她也不想让晏哥不快。

老太太看着陆瑾晏的背影慢慢消失,这才叹了口气。

胡嬷嬷小声说道:“既然大爷瞧中了,便是她是活契,也无关紧要。”

老太太闭上眸子,语气冷淡,“这算不上什么。”

“她便是再不乐意,我也有法子让她心甘情愿。”

后罩房里,穗禾梳洗过后,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又烧火又磨豆子,她早就累得不轻了。

小葵看着她红肿的手心吓了一跳,“姐姐这是怎么了?”

穗禾艰难地露出个笑脸,“无事,活计做多了些。”

见她实在不舒服,小葵着急地从自个的箱笼里拿出了一瓶药油。

“我给姐姐擦一擦,幸好还剩了一些。”

这是她自己用来擦膝盖的,过去她人小干活不利索,被罚跪是常有的事。

一瓷瓶的药油到如今不过只剩底部些许了。

穗禾摆摆手,“没事,我歇一夜就好。”

小葵不听她的,拉开她的衣袖后又往自己手上倒了些药油,开始给她按摩双臂。

“姐姐还想骗我呢,不过就是怕身上沾染了些药油气味,让主子们闻到后不喜欢罢了。”

“姐姐别这么小心谨慎了,你身子要紧,总得为自己考虑才是。”

穗禾无力阻拦,看着她的动作露出个无奈的笑,“我就是太为自己考虑,才会这样。”

话音刚落,后罩房外传来了莺桃的声音。

“穗禾,老太太派人送赏赐了,你快些接赏。”

小葵动作停顿了一下,看向桌上那个食盒,小声地问:“是姐姐做的豆花得赏?”

穗禾点点头,心里有些忐忑。

老太太生气罚她,可这会儿突然给她赏赐。

这究竟是消气了没有?

来不及多想,她快速下了榻,小葵也手脚利索地帮她将里衣的袖子拉了下来。

门一开,外头的风倒是先进来了。

沉香猝不及防,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油味道。

她蹙眉看着两人,只瞧见两人手上都是药油。

她心下了然,先前盼儿私下跟她说的应当都是真的。

穗禾果真被搓磨得不轻。

沉香顿时有些头疼,她受了罚,心里定是不痛快的,说不定还有怨怼。

若是瞧见了这赏赐,指不定更抗拒了。

“老太太说你手艺好,赏的银子和簪子。”

沉香说完后,知道这两人都不趁手,就让莺桃先拿着。

穗禾朝着寿安堂的方向福礼,“多谢老太太赏赐,都是奴婢份内事。”

语气恭顺平和,不骄不躁,倒是听不出不快。

随后沉香拿出那个青色锦缎绣如意莲花纹的荷包,瞄了一眼穗禾的脸色,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大爷恰巧也在,尝了一碗只说味道不错,也让我来送赏了。”

说罢,她不理会对面三人的神情,转身就走。

只要她先走,便是穗禾再生气她也见不着。

如今穗禾伺候大爷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便是她性子再执拗,老太太也能扳回来。

等日后她回心转意好好伺候大爷了,她们少不得要打交道。

沉香心里很清楚,许多人一朝富贵,多的是想掩埋过去卑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