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驰,马背上的他,从未有过一日是这般心急如焚。
先前他怕曾家和范家的人去找她求情,打扰她休养,特意在葫芦巷子外安置些护卫盯着。
这般严防死守下,那两家自然没有一个人能打扰她。
也正是因为有他的人在,所以陆瑾泽慌慌张张地离开,立刻就有护卫去她的宅子里一探究竟。
若不是这样,再过几个时辰,他真的难寻她了!
通州码头四通八达,日日都有无数条船只南上北下,陆瑾泽这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可他还是赶到了,赶在陆瑾泽带走她之前,拦了下来!
陆瑾晏伸手想去扶稳面色发青的她,先前那般颠簸,想必她身子十分难受。
可先前陆瑾泽的那番话不是白说的,“你死了,她是一颗眼泪都不会掉!”
他用力收回手,不敢在这个时候惹她不快。
陆瑾泽与他当年做的事没什么不同,他不敢想她此刻有多崩溃。
原来被夺走心头爱,会是这般剜心的痛!
陆瑾晏没想到,许多年后的今日,他感同身受。
他愧疚,终是明白他将归家路上的她带走,她为何那般痛恨他。
就如同今日,陆瑾泽带走了她,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他先前想不通,只不过夺走的不是他的罢了!
“穗禾……我……”
陆瑾晏艰难地开口,却垂下眸子不敢看她。
仿佛只要看到她憎恶的眼神,他的心会更加疼痛。
此时此刻,寒风凛冽,陆瑾晏却觉得吸入的每一口气,都要将他五脏六腑冻僵了。
就连因着挥鞭,手上细细密密的伤渗出了血,他都浑然不知。
“娘”
“婶娘”
马车上传来两个孩子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可怜。
本就喝了下了蒙汗药的茶,头不舒服。
又被颠了许久,他们又是身上疼,又是寻不着人心里害怕。
两个孩子哭的稀里哗啦,穗禾心中哪里还管得了陆瑾泽,立刻跑向马车,一手一个,将两个小的抱进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咱们马上回家!”
“娘要厨房做荔枝肉和驼酪给你们吃,驼酪片得薄薄的,再放好些脆甜的果子进去,比什么点心都好吃!”
两个孩子哭得可怜兮兮的,穗禾心里着急,柔声细语用好吃的来哄他们。
阿娜尔吸着鼻子点头,“我要吃,娘带我回去,我要吃两碗!”
小圭心中对那驼酪兴趣不大,可看着阿娜尔眼下挂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再想着自己或许也是这副兔子眼的模样,立刻伸手给自己抹眼泪。
他是男子汉,不能在婶娘面前哭!
见两个孩子都不哭了,穗禾这才如释重负。
孩子们脸色发青,眸子没有神采,一看就是被折腾得不轻。
穗禾心里急得很,想立刻带他们回去看郎中。
她一个大人都不舒服了,孩子们指不定有多难受。
只是她还说什么,陆瑾晏就撩起车帘进来了。
见三个人眼圈红红,抱在一起看着他,他一颗心就坠得慌。
“回家,爹带你们回家!”
他将蔫蔫的小圭接过,心疼至极地给他擦眼泪,心中恨不得将陆瑾泽千刀万剐。
小圭坐在他怀中,有些无措地问:“三叔呢?我记得我们和三叔在一起。”
陆瑾晏看着小圭清澈的眸子,咬牙切齿,好悬没当着孩子们的面痛骂他。
还是穗禾开口道:“你三叔想带你们来京外逛逛,只可惜他不小心摔下了马,这会儿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