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晏抬眸,眼里疲惫又犹豫不决。
他抬手阻止了何寿,随即下了马车站在那王宅的门下。
门环近在咫尺,他却迟迟没有敲下。
一双手伸了又伸,甚至在听见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后,还是收回了手。
天早就黑了下来,葫芦巷子里早就空无一人。
他的马车突兀却不惹人注意,就如他立在门外,无人知晓。
陆瑾晏的心七上八下,他真的想亲自过问她的身子如何。
可他又怕,怕她见了他心生怒气。
他惹她生厌,不是一日两日了。
他忧心自己说错了话,忧心怒火攻心,再伤了身子。
寒风凛冽,越刮越烈。
何寿抱着双臂不断哆嗦着,冻得牙齿上下打颤。
“大爷,您明日还要当值,早些回吧!”
何寿不断吸着鼻子,愁眉苦脸地看着没了往日果断的陆瑾晏。
他从未见过这样踌躇的大爷。
既然心疼大奶奶,何不早早亲自看个究竟?
陆瑾晏一身紫袍,被风吹得震震响,却依旧屹立不动。
他双手攥成拳,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大门,再三犹豫。
可忽地隔壁李宅的大门却开了,一个小厮提着灯笼出来,后面还跟了一个抱着锦盒的婆子。
两人猝不及防,瞧见王宅门前多了三个男人,惊得汗毛倒竖。
王娘子被抓入狱,已是骇人听闻。
虽说王娘子平安无事归来,可葫芦巷子里早就传遍了这事。
试问光天化日下,若是自家夫人或是小姐也被这般对待,可怎么是好?
谁敢否认不会有这样的可能?
本就人人提心吊胆,李宅的婆子被吓得大喊一声后,葫芦巷子里的小官人家里,那些个小厮纷纷抄起家伙,打开门支援。
李宅的婆子嚎的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陆瑾晏三人竟是被人群团团围住。
数只灯笼往前一伸,陆瑾晏的脸被照得再清晰不过了。
原先以为他是刺客或是盗贼的婆子,瞧见他身上那身紫衣官袍,目瞪口呆。
王宅的大门咯吱一响,穗禾带着小厮和婆子应声而动。
“发生何事?”
伴随着穗禾的这一句,陆瑾晏的身后也被灯笼照得透亮。
还不等穗禾说什么,李宅那处忽地涌现了五六个人。
李御史中气十足,厉声震慑:“何人冒犯?”
不过几步,他就走到穗禾身前。
可等他眯起眼往前仔细一看,竟瞧见了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
“……陆大人?”
李御史盯着陆瑾晏,百思不得其解。
穗禾一愣,先前还以为是曾家或者范家派人警告她。
她怎么都想不到,居然是陆瑾晏在门外。
葫芦巷子里不少人家都派了小厮管事出来打探消息,有那些眼尖的,瞧见是陆瑾晏后,惊得忙跑回报信。
陆瑾晏看着将他围成一团的人群,甚是无可奈何。
李夫人这时也被婆子搀扶着出来,她走得飞快,不过几步就护在穗禾身前。
“王娘子即便是寡妇,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
阿娜尔挣脱开艾山的怀抱,跑向穗禾,一把抱住她的腿,与李夫人同仇敌忾。
“不准任何人欺负娘!”
她跑得太快,艾山压根来不及抓住她,反倒跟着她来到了人前。
这么多探究的视线下,艾山分外不适,可还是在阿娜尔身后站下。
陆瑾晏眼底一暗,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