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奔腾在田间的小道上,因着速度快,少不了颠簸。
穗禾默不作声地坐着,连呼吸都放得极缓,恨不得让自己不存在。
便是她低着头,都能感受到他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带着探究和一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让她如坐针毡。
那股压迫感重新席卷而来,穗禾只好扭头看向车外。
此时夕阳西下,田间地头的农户们也都扛着农具陆陆续续往家里走。
劳累了一日,此时许多人连身子都直不起来了。
看着他们,穗禾不免想到自己的爹。
家中的五亩地全靠她爹一人,就这样早出晚归地耕种,所赚的钱也只够维持住一家的生计。
她爹又是个闲不住的,过了农忙时节还时不时出门做些短工,贴补家里。
也正是一家子都辛勤地劳作,又碰上了风调雨顺的年月,日子才能蒸蒸日上。
不像十年前,连绵一月的雨让江河发生水患,直接冲毁了她幼时的家。
那时她爹和她娘,带着她和在襁褓中的和哥,一路北上。
中间不知走了多少天,有数不清的人妻离子散,又有许多人就此倒了下去,再没起来。
可他们一家依旧相互扶持了过来,来到这鱼米之乡,挣出了一条生路。
穗禾咬着下唇,心里生出些悲愁。
她只希望她家的田地没出什么事,她爹能多歇一歇。
那小厮车赶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出了丰桥村。
穗禾的视线一直注视着村子,直至再也闻不到那处的烟火气息,才转身回来。
“那篮子里可有吃食?”
陆瑾晏低沉的嗓音突然响彻在宁静的马车里。
穗禾抬头看他,下意识地点点头。
“有粽子,是奴婢的娘包的。”
陆瑾晏挑眉,“正好试试。”
穗禾有些无奈,粽子粘手,马车里也没有可以净手的水,着实不方便。
可陆瑾晏主动要试,她若是不给,她怕他将她撂下车,到时她才是麻烦了。
再说了,她又不是连个粽子都舍不得。
穗禾当下就取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后从篮子里将一个粽子单独取了出来。
这粽子小巧,还没穗禾半个手掌大。
不过粽香扑鼻,才一拿出,穗禾只感觉自己都有些饥肠辘辘了。
陆瑾晏的马车果然华贵,顺着他的指点,穗禾从紫檀小几下方的抽屉里还取出了一套碗碟。
她轻轻剥开粽叶,小心地不让自己的手接触粽子。
待到粽叶褪去一半,夹杂着红豆的白米粽落到青瓷碟中后,穗禾将它递给了陆瑾晏。
“奴婢家中做的,比不上府里。”
“若是您觉得味道不好,还请多包涵。”
陆瑾晏接过青瓷碟,又从她手中接过筷子,就开始慢慢品尝起来。
穗禾被这股香甜的气息勾得实在难受,只好移开视线不去看它。
陆瑾晏吃得很慢,等过了一盏茶,穗禾才听见他开口。
“收拾了。”
他用完了粽子,开始慢条斯理地喝茶。
青瓷碟里空空如也。
想必是吃得极好。
他的五脏六腑是舒坦了,可她的还在唱空城计。
穗禾憋着气将用过的碗碟都拾掇到一边。
她将帕子垫到自己腿下,好让有些发黏的双手不至于弄脏衣裙。
陆瑾晏瞧了一眼她握在一起的手,当下就明白发生了何事。
他将折扇递了过去,示意她给他扇风。
穗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