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他母亲终于对他展露一丝欢颜后,欣喜至极。
他以为他们终于和解了,可事实却告诉他,一切都是他痴心妄想。
她的眼神,瞬间将他打回原形。
她看的不是一个夫君,而是一个盗贼。
那句回家了,重重打在他心上。
一遍又一遍提醒着他,她从未将陆府当过家。
她也从未想和他有个家。
可她不知道,在她昏死过去那刻,他遍体生寒,快要喘不过气。
若世间再无她,再无一个叫穗禾的女子,与他斗嘴争辩,他余生再无滋味。
他只恨相逢路曲折,他的偏见,毁了她对他所有的看法。
手臂上的重量传来,福嬷嬷颇为气恼地将襁褓放进陆瑾晏怀里。
“都说血浓于水,大爷怎么都该和小少爷亲近一番!”
襁褓里的小人睁大眼睛看着他,咿咿呀呀地说了些他听不懂的话。
陆瑾晏呼吸一滞,心酸得厉害。
孩子想与他亲近,就像他往日趁她熟睡,悄无声息地抚摸过她的肚子,他也想与他们亲近。
小人圆溜溜的眼眸里头,此刻只有他在。
隔着屏风,陆瑾晏望着榻上休养生息的穗禾,心里迸发出一丝希望。
是了,血浓于水。
他和她已有了孩子。
他是孩子父亲,她是孩子母亲,没有人能分开他们。
陆瑾晏仰天大笑一声,将襁褓稳稳地还给福嬷嬷。
“好生照顾穗禾!”
福嬷嬷自是无不应的道理,只是看着颇为瘦小的小少爷,她终是忧心不已。
“小少爷的洗三,不知大爷有何安排?”
陆瑾晏含笑道:“洗三从简,满月不设宴,百日大办!”
“京里该知,我陆瑾晏已不是孤家寡人。”
福嬷嬷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养上三个多月,五月里天也热了,也不怕小少爷着凉!”
陆瑾晏心里自有算计,三月她的身子也该调理好了。
她是他的人,总该显露于人前。
有他在,谁敢说她不配?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阖府灯笼高高挂起,陆瑾晏的双眼却比之更亮三分。
她总有回心转意的一日!
产房是由西厢房改制的,里面布置与东厢房差异不大。
穗禾迷迷糊糊睁眼,看着熟悉的床幔,只当自己今日睡迟了些。
可等摸到小了不少的肚子后,她才猛地想起,孩子已经出世了。
“孩子呢?抱给我看看。”她艰难地喊了一句。
小苔猛地从一旁的小榻上醒来,高兴地唤着婆子们进来伺候。
李婆子小心地抱着襁褓,从次间赶来穗禾榻前。
“姑娘,小少爷才被奶娘喂过,正睡得香,您莫要着急。”
穗禾小心接过,看着里头明显白净不少的小人,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下。
原来生个孩子这般疼吗?
原来她娘比她所想,还要痛苦万分。
“姑娘,别哭啊!”李婆子忙给她擦泪,“月子里流泪,伤眼睛!”
“您生了大爷的长子,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她激动地将陆瑾晏承诺会大办百日宴的事,一股脑说出,只想哄得穗禾高兴些。
“您不知大爷有多高兴,赏了咱们半年的月例!”
“您日后有小少爷撑腰,再也无需畏惧什么!”
穗禾看着小人熟睡的脸,满心欢喜。
她有些庆幸是个儿子,日子会比她自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