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漆大人不过五品礼部郎中,漆氏族人大多是些末流小官,与大爷您实在差距太大。”
“都说向下择妻,大爷曾说娶一中等人家的小姐为妻,可漆家实在太……”
“嬷嬷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陆瑾晏出声打断福嬷嬷,“我并不用漆家小姐为我操劳。”
“她身子不好,府中大小事宜有您和管事们打理就是。”
“我的婚事不能再拖,吴王与齐王皆托了说客游说,甚至在皇上面前想为我保媒。”
“再拖下去,难保皇上不会亲自指婚,时局不明朗,届时毫无退路,也不知搅和进谁的麾下。”
“漆家不起眼,漆氏女的名声也早无了旧时的势头,漆大人不过礼部郎中,微不足道但正好合适。”
“娶妻娶贤,我的态度如此,谁人敢来质疑?”
陆瑾晏端着茶盏起身,来到花窗前,看着那轮圆月,目光终是忍不住落在东厢房的方向。
“漆家小姐进府,我不会慢怠她,名医郎中请回府,定要她保重身子,安乐度日。”
福嬷嬷看着月色下他格外寂寥的身影,眼里的心疼止不住地溢出来。
这哪是娶妻,不过是娶尊菩萨回来好生供奉!
妻当是生同衾,死同穴,相濡以沫到白头。
福嬷嬷看着陆瑾晏的视线落在那东厢房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去,大恸不已。
事到如今,她若还看不出大爷全是为了东厢房那位,就是老眼昏花。
先前他说的那些话虽有几分道理,可也是明晃晃的幌子!
家世低些的人家多得是,为何要娶一位身子不好的主母回来?
还不是怕东厢房那位受了搓磨?
漆家小姐既有贤名在,母家不显,身子又是那样孱弱,哪来的精力管束通房妾室?
可漆家小姐又有贤名在,自己无子嗣,可不就会对大爷的子嗣视如己出,仔细教导了?
便是一日只分出一个时辰,那也比东厢房的半桶水强得多。
福嬷嬷想到这些,再看着她自小看到大的儿郎,神色低落,心里早就疼得厉害。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大爷一番苦心,老奴只盼着她能看明白。”
她悄声退下,已快子时,陆瑾晏依旧孤单地站在窗前。
月色下,他的身影在烛火的照耀下长长地拖在地上。
团月之夜,身旁却空无一人。
采纳、问名、纳吉,日子一溜烟过去。
漆家的回应快得惊人,几乎是陆瑾晏才请了吏部尚书保媒,漆家立刻就应下了。
合了八字,互赠信物,漆家府邸忙碌数日才敢停下喘几口气。
就怕这婚事突然出了波折。
只此一出,京城各处都知晓位高权重的大理寺卿,耽误多年终要娶妻。
九月上旬,几乎人人都要说几嘴,这不门当户对的亲事。
礼部郎中漆如亮,每日上朝都要被许多大小官员恭维一番。
甚至他的顶头上司礼部尚书,这些日子以来都主动同他说了好几回话。
话里话外,都有看重他的意思。
漆如亮过了知命之年,一方美鬓修剪得当,看着可亲,让人如沐春风。
漆家大小姐是他快至不惑才得的女儿,自幼精心教导,才名远扬,便是比公侯府里的小姐也不差什么。
漆氏女的美名一出,立刻就有想要与他结亲的人家,其中不乏有二三品的大员。
成婚对象即便不是家中嫡长子,那也是极为被重视的子弟。
可一场风寒,将这些都葬送了。
漆氏女美名依旧,却无人求娶。
便是有高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