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回神,被她们扶着来到面前这座朱漆描金,锦缎车帷,尽显富贵之气的马车。

是了,她也要上了自己的刑车。

马车很大,就算坐了她和张婆子,李婆子三人,依旧显得有余。

外头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穗禾撩开帘子,就瞧见小苔被何寿拦在外头。

“奴婢要服侍姐姐,求何管事要我上车吧!”

小苔眼巴巴地看着何寿,可何寿十分不耐烦地指着身后的青蓬马车。

“没看见吗?你们坐的是这个!”

“烦得很!”何寿又骂了一句,转身就要往穗禾前头的马车走。

穗禾看着眼泪汪汪的小苔,冲她招手,“快上来,几日没见你,我想得很。”

小苔害怕地指了指前头的马车,穗禾浅笑道:“他管不了我,我要谁陪我,他说话不算数。”

小苔眼睛一亮,灵巧地爬上马车,两个婆子欲言又止。

何管事分明是不想再放穗禾相识的人,在她身边伺候,就怕再出乱子。

可先前她那番话,让两个婆子不敢劝。

谁不知道大爷恼了她,又冷了她几日,可偏偏今日又主动让她过去了。

大爷分明就是还愿意宠着她

两个婆子心里有数,何管事再得大爷信重,也比不上这枕头风。

果不其然,何寿下了马车气得跳脚,说了一堆劝阻的话。

可穗禾压根不搭理他,高声叫小厮快赶车走,别误了时辰。

何寿被她气得不轻,生着闷气上了马车,背地里将她数落了好几嘴。

服侍他的小厮给他倒了杯茶安慰道:“您跟她计较什么?”

“福嬷嬷什么样的性子您不知道?”

“她老人家最见不得恃宠而骄的人,便是穗禾姑娘颇得大爷宠爱,福嬷嬷也会好好教导她什么叫做规矩!”

何寿闻言笑了,一盏茶下肚,他面上又恢复往日的神气。

“是了,那可是过去太太身边的嬷嬷,看着大爷长大的,她有本事到福嬷嬷面前耍横!”

鞭子着地,马儿嘶鸣一声,踢踏着步子北上。

被迫摇晃几下后,穗禾努力稳住了身子,她看着帘子外疾驰闪过的景色,许久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苔小心翼翼地取出点心让她吃。

“姐姐吃些东西吧,听说还有一个时辰才能进京城。”

穗禾放下帘子,冲她笑了笑,指着点心也让她吃。

明明是香甜的点心,她却有些食不知味。

她当真离江南很远很远。

马车外的景色,是她从未见过的。

官道不一样,树也不一样,就连野花都是她没见过的。

更不用说,两侧的良田方方正正,与江南水乡弯曲延绵的田,完全不一样。

一切都是让她如此的陌生。

让她不知所措。

穗禾很不喜欢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就好像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她只能依附着陆瑾晏才能活下去。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撩开帘子继续看。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陌生,多看几眼,不也就熟悉了?

只是她的视线被前头两个人影吸引了。

那是两个穿着僧服的比丘尼。

其中一个似乎身子不适,瘫倒在官道旁。

另一个慌张地摇晃她,很是不知所措。

两人身形清瘦,又背负了许多包袱,脚下的草鞋磨损得厉害,周身灰扑扑的。

穗禾不再犹豫,高声道:“停车,我身子不适!”

两个婆子诧异地看着她,很是想不明白她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