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慕玄临闭上眼睛，终于恍然回忆起来。

遥梦第二?次走进木屋时，他的确看?见?一道微光从眼前闪过，当时却并未留意。

如?此?说来，那微光正是从遥梦手中反射出的光亮。

是铜镜。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进入幻觉了。

耳边是利刃砍在骨头上令人牙酸的声响，慕玄临周身的束缚越来越松，手臂终于渐渐得以?轻微地活动了。

他睁开眼，看?见?青栩走过来，朝他俯下身。

那双温热的手掌抓住他的肩膀，极有力又极坚定地，将?他一寸寸从巨怪的掌中拖拽出来。

慕玄临盯着那张脸，任由那人把自己往外拉。等到双手脱离出来，他松了松麻木的手臂，先是低头朝自己手掌看?去?。

还好，没有沾到什么污秽之物。

待双脚终于踏在巨臂之上，慕玄临抬起了头。

然后伸出双臂，将?面前的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他把脸埋在那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暖。

这具躯体是热的，是柔软的，是活着的。

他感觉到青栩的茫然无措，暗暗笑着，用手拍了拍这人直挺的脊背。

他忽然开了口，声音因为低埋的脑袋变得闷闷的。

“阿栩，我又让你受伤了。”

青栩疑惑的嗓音响在他耳边：“尊上？”

慕玄临轻轻一笑：“你总在喊我‘尊上’，可我分?明早就不是魔界尊主了。我识人不清，连自己都看?不明白，曾经还一直辜负了你......”

他不等人回应，接着说：“你应该再好好想一想的。如?今的慕玄临，修为远不及从前，现在更是连一分?功力都运转不动，几乎同一个废人无异。”

“阿栩，其实我一直想问你。”

“这样的慕玄临，你还愿意跟在他身后吗？”

他一边说，一边收紧了手臂，也不叫人带他从这巨手上下去?，只那样静静等着青栩的一句回答。

慕玄临知道，自己这一连串的问题，忽然就这么讲出来，对阿栩来说定然十分?突兀。但他不想等了，他只想听这一句回答。

可回答他的却不是青栩。

还没等他一番话说完，下面响起了一声笑：“你们两个，莫不是被这巨怪给熏得痴傻了？”

慕玄临当然认得这语调。他从青栩肩上抬起脸，看?见?不远处的地面上，正立着个素白的身影。

于非夜。

慕玄临并不想理这人。可方才的对话被打断，他一时也没了心情，只觉得浑身疲累至极，使不出一丝力气?来。于是他低头埋在青栩耳边：“阿栩，带我下去?。”

青栩闻言，立时揽住他的肩膀，纵身一跃。下一刻，两人已经轻盈落在了于非夜身旁。

于非夜依旧笑着：“方才就听你‘阿栩’‘阿栩’地叫，那声音当真哀恸极了。我倒是十分?好奇，慕尊主这是在幻境中看?见?了什么？”

慕玄临扶着青栩不让自己倒下，叹了一声道：“圣君对幻境一事?，原来早就心知肚明。若方才能早点提醒一二?，慕某不知能省去?多少麻烦。”

这话中含义，于非夜自然听了个明白。他淡淡道：“慕尊主怎么倒追究起我来了？”

他说着，往旁边微一侧身，将?遥梦身形让了出来：“这罪魁祸首，分?明在此?处啊。”

慕玄临朝那遥梦看?了一眼。这女子形容浮夸，方才不知同于非夜说了什么，高亢尖利的笑声连刚刚醒来的慕玄临都听在耳中。此?时那张艳丽的脸上扔挂着笑，即使身上被附了魔息的绳子捆着，她?依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