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出来干嘛?明天不上课?”
陈月江就不回她了。
姜左披上外套走出办公室,一边给他发消息。
“陈月江。”
“你人在哪儿?”
依旧没回。
等电梯的时候,陈月江忽然给她打了个电话。
姜左接起来就听见海浪一阵一阵轻轻拍打沙滩的声音,陈月江对着听筒透了口长长的气。
“你在哪儿?”姜左到地下停车库了,“我去接你。”
“姜左,”陈月江说,“月亮好漂亮啊。”
姜左到的时候,陈月江就坐在沙滩那片的台阶上,他坐在最上面那一层,两条腿放松地搭在下面的台阶上。
姜左到他身边了他才抬起头慢慢地冲她眨了下眼睛。
姜左问他:“我要是没看见消息,三更半夜的你准备打什么车回去?”
陈月江说:“再等两个小时这里就有公交车了。”
姜左挑挑眉,转头看着海浪跟黑夜的底色融为一体,只剩一条蜿蜒的白色山脊线扑向深渊又再次被卷起。
“回去了。”姜左说。
陈月江说:“不想回家。”
姜左说:“那就跟我回去吧。”
陈月江想了想,唔了声站起来。
结果姜左的“回去”是指回她的公司。陈月江第一次走进这种一片漆黑的大楼内部,只有电梯和楼道里还有点灯光,乍一看到处都漆黑一片。
姜左的床在她办公室里放着,不宽,只睡得下一个人。洗漱用品什么的公司倒是有很多备用,姜左带着陈月江到洗手间让他洗漱。
“你要洗澡也可以洗,在另一个房间。”姜左给他指了个方向。
陈月江说:“我从来没在公司洗过澡。”
“嗯……”姜左摸摸下巴,“那你正好提前适应一下。”
毕竟毕业之后都要面临这种催人泪下的社会问题。
姜左又回去工作了一会,半个多小时后,陈月江湿着头发回来了,他外面那件衬衫脱了,只剩了个很宽松的白色T恤,他说没有吹风机。
姜左就把办公室柜子里的吹风机给他,陈月江弯下腰在她桌子旁边找到了插座,背对着这边低头吹起了头发。
陈月江的头发看上去很柔软,也很多,被风吹时显得毛茸茸的,像某种动物。要是再留长一点应该就可以在脑后扎起一个兔子尾巴一样短的马尾。
“所以你今天突然跑到海边去干嘛?”等吹风机的声音停下来,姜左问他。
他一边把吹风机的线收起来,一边说:“没什么。”
他不愿意说姜左就没再问。
她看着少年的头发没完全吹干,让他过来站到跟前,她用手指捏了捏发梢,还有些湿润。
一粒水珠顺着他细瘦的脖颈线条滴下来,滑落进衣服领口里,他揪着衣领擦了擦,衣服面料就沁出一小块深色水渍。
“大晚上的去海边还是比较危险。”姜左跟他说。
陈月江说:“我又不下水。”
“你会游泳吗?”姜左问。
陈月江摇头。
“你会游泳?”他问。
姜左说:“以前初中经常下河游野泳,后来被警察逮住教训了一顿。”
陈月江勾了下嘴角:“你还不是很危险。”他问,“那你后来没游了吗?”
“游啊,偷偷游。以前别人越不让我干什么我就越要干。”姜左说,“结果跟我一起下河的同学淹死了一个,我就没再游了。”
陈月江:“……”
姜左问:“知道害怕了?”
陈月江盯着她的眼睛又笑了一下:“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