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嘴里说他愚钝,可心里一点?也不含糊。
随即他听到极轻的声音,掷地有声,落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
“找到后将人带到万盛赌坊。”
万盛赌坊也就是?一间地下赌场,里头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也是?近年来大哥儿瞒着沈家,私下开的一家赌场。
这里头请了?不少?打手,各个身手了?得,据说有些还是?官府通缉的要?犯,皆是?一群亡命之徒。
那帮人为了?钱财,莫说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事,只要?能出得起银子,落在他们?手里的人,只怕不死也得掉层皮。
怀安也不知晓,大哥儿是?从哪结交到这群人?
可光是?听到万盛赌坊四个字,他就毛骨悚然,不争气?的腿也软了?。
“大哥儿,小的…知晓怎么做了?。”怀安丢下这句话,忙不迭出了?屋子。
随着怀安脚步声渐去,屋里再次变得空荡荡,只剩下沈少?珩一人。
黑暗中他身形一动,赤足踩在冰凉的地上?,只听喵呜一声猫叫声,他手指垂下去,随着他五指力度一松开,掌心的黑猫跳到地上?,它竖起尾巴停在原地没动,惊恐地看着眼前人。
沈少?珩没有看它,似早已将它遗忘,只是?低垂着眼睫,从怀里摸出一物。
黑猫一步三?回头,在野外的警觉性,让它察觉到了?,它已经安全了?。
它才大着胆子,抖了?抖身上?凌乱的毛发,往窗边一跃而起,跳窗逃跑了?。
所有人都走掉了?,就连那只猫也走了?,只留下他孤零零一人。
他像一缕幽魂往前走,双足冻得发红也不在意,手里的贴身之物,被他视若魁宝,只是?小心翼翼捏在手心。
月色泠泠,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苍白消瘦的侧脸上?,透过一缕月色的清辉,他原本无?波无?澜的眸色,为之一动,手心里露出来的一截藏青色料子,似被火烧过一样,竟是?一个残缺不全的香囊。
只不过缎面上?的并蒂莲,却保留完好如初,一针一线,皆是?出于她之手,他眸色凝着手里的并蒂莲,手指轻柔抚着它,像是?抚着女子娇嫩的肌肤。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她坐在灯下绣花的场景,相依相偎的并蒂莲,开得那样好,栩栩如生,纠缠在了?一块,可见她当时绣得有多用心!
她的好妹妹啊,绣得那样传神,是?想要?送给谁?!
想到了?这些,沈少?珩低着头,眼尾一点?点?泛红。
“小骨,我待你不好么?如何这样伤我心呢?”月光照在他惨白的脸上。
年轻的俊俏郎君,此?刻赤红着一双眼,乌发凌乱披散着,一身青色长袍也不知多久没换过了??
他那样生性爱洁的一个人,自那日那具焦尸下葬之后,他像被抽空灵魂的躯壳,将自个成日成夜关在杏园里,不想吃,也不想睡。
他一闭上?眼就会满脑子都是?她,看到她被大火活活吞噬的惨像,一遍又一遍,在眼前上?演,宛若凌迟之痛,让他不忍回顾。
可随着时日越久,他算是?看清楚了?,那样满口谎言的小骗子,从一开始或许就和他虚与委蛇,从未想过嫁给他!
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她逃了?,又逃去哪?
不过不打紧,天涯海角也不打紧,只要?不是?阴阳相隔,他总有法子,把?她寻回来!
沈少?珩捏紧手里的香囊,双肩颤抖着,呼吸渐重,发红的眼尾,像是?染了?昳丽的胭脂一样,红得妖冶诡异。
他咬着牙轻轻说:“好狠心的小骗子,等我找到了?你,该如何罚你好呢?”
那声音极轻,像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