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翠红是她弟弟,兄弟二人自幼命苦,早年失去双亲,家里?的田产又被叔父霸占,二人被赶了出来,流落街头。
一路兜兜转转,得好心人帮衬,才来了临安,她说得凄苦又可怜,伤心处不免抬袖抹泪,妇人信以为真。
又见沈姝着实嘴甜,有时帮她搭把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对沈姝同?情之余,也?打心眼里?喜欢她,于是得了空,偶尔送点?吃不完的瓜果蔬菜,对她们主?仆二人渐有照顾。
日子慢慢过着,也?有了盼头。
只不过保和堂里?的活计,说清闲也?不算太清闲,那?老大夫为人不太好相与,一日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连喝口?茶水,去趟茅厕也?不得空闲。
他?用一日六十文?的工钱,几乎要把沈姝榨干了用,除了看?诊的时候,要把药方子记下来。
她还要兼顾刀房里?的活,也?就?是将药材切小,甚至有些药材需要用药碾子碾成粉末,这个可不是光写几个字,是要出力气的,一日忙活下来,她累得是腰酸背痛,腿脚抽筋。
可即便再难受,再难熬,她也?始终咬紧牙关,不在人前示弱,毕竟她还指着这几个工钱,好好活下去。
刀房的另一个小工,是个鸭公嗓,一脸麻子的壮小伙,名唤曾让。
平日里?寡言少语,可倒也?热心快肠,有时看?她吃力,也?会趁着老大夫不在,帮衬她一把。
一来二去沈姝感激不已,也?会买些吃食,得空了请他?吃,也?算是礼尚往来。
这日回了家中,已是深夜,翠红在镜前为她卸下发?鬓,用湿帕子沾了温水,为她卸去脸上的铅粉,眼看?着她消瘦的下颌,整个脸小了一圈。
眼里?满是心疼,叹了声:“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奴婢看?你这个样,唉!”
她一边为她梳头发?,一边劝道:“奴婢说了可以养姑娘你,你何必去受那?份劳什子罪,再说了那?老头奴婢看?着,压根就?不是好人,日日姑娘在他?眼皮子底下,被那?样磋磨,奴婢瞧着眼里?,心疼姑娘。”
“姑娘你瞧瞧你这一双手…”她说着将沈姝手拉过来,看?到不过短短几日,她原本白嫩的手指,已是起了厚厚的茧子。
翠红看?着看?着,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姑娘这一双手生得那?样好看?,如今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奴婢眼下也?在面馆做得挺好的,工钱一个月下来,也?不算少,姑娘你何不听奴婢一句劝…”翠红说得几度哽咽,红着眼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