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 平缓似带着无尽癫意?的声音,打破了此处的宁静。
“兄长…不可…你这是?…”沈岚惊叫出声。
就连一旁的怀安,也惊掉了下巴。
他似未料到,大哥儿会疯成这样,竟连四姑娘的尸骨也不放过?
一干小厮拿着锄头,各个大眼瞪小眼,被后山冷风吹过后脖颈,皆是?打了个冷颤,纷纷腿脚发软,不敢下锄头。
“大…大哥儿…小的…小的…这…”
一个长相猴精,细长条的小厮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说:“这怕是?不太好…小的…”
挖坟这样的事,毕竟有损阴德,哪个不怕晦气的胆敢动手?
“兄长…嫂嫂尸骨未寒,你便让人如此,岂不是?让她亡魂不得安宁…”
“三?妹妹,宏儿想阿娘了。”沈少珩抬眼看了沈岚一眼。
当即打断了她:“他自幼没了生母,就像我没了母亲一样,宏儿不过想见一见他阿娘,你嫂嫂在天?有灵,必定会明白宏儿一片孝心,定不会怪罪我父子二人。”
明明皆是?歪理邪说,然而一番话竟怼得?沈岚哑口无言。
只因她怀疑,兄长早已起了疑心,此刻怕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她执意?阻拦,只会越描越黑,手心不自觉攥紧,担心的事还是?不可避免发生。
此刻她一颗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沈宏只是?默然不语,看着二人争辩不休。
他冷漠看着这一切,好似坟墓里的尸骨,于他而言,毫无一丝一毫关系。
只因他心里认为,沈姝的离去,不过是?厌恶了他生父,而并非是?躺在冰冷的棺木里,她不过是?远走高飞了。
就像多年之前,碎片化的记忆里,阿娘想要轻生未果,那一次她身子冰冷,抱着他轻声哄他。
后来他慢慢记事了,小小的他似比旁人更敏锐,看尽世?间?沧桑。
或许有这样的父母,他生来便觉得?与?旁人不同?。
他看得?出阿娘并不喜爱他这个生父,可以说是?厌恶至极。
他想到之前养的鸟雀,在他将它们拘在奢华的珐琅鸟笼之中,从它们惊叫,不再进食,不多久皆是?郁郁寡欢。
他当时还不明白。
阿娘却告诉他,说这世?上的生灵,没有不向往自由的,她劝他放了它们,也是?积善行德。
阿娘教导他一心向善。
为了让他明白因果报应,还常年不间?断,带他前往寺庙受香火熏陶,听老和尚阐述各种佛理。
那样枯燥乏味的事情?,她坚持了一年又?一年。
如今想来也是?可笑,哪怕他一个五岁的孩童,也能看出他的阿娘,明明是?在筹谋着什么?
是?以几年如一日?,待他那样严苛,他不信阿娘大病一场,就这么离他而去。
他不信,他生父那样多疑的性子,自是?更不会信。
小小年纪的他,已有大多成人无法察觉的洞察力。
这个时候他保持沉默,也只是?想看看,他这生父看到棺木里的表情?,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炸裂?
他莫名有种期待,兴奋,更多的是?一种快意?的报复。
只因…他恨极了他这个生父,比起阿娘的一走了之,他认为皆是?他生父咎由自取。
不值得?同?情?和可怜,阿娘的离去,让他人性里的恶,慢慢不知不觉释放。
血液里的癫狂,也在这一刻苏醒过来。
夜风拂过山间?,阴冷得?人心里发毛。
当那声低哑的嗓音,再次缓缓吐出一个字:“挖。”
平缓的语调里,早已是?极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