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桥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因?为?这里常年下雪,桥下又是花海深渊,所以少年给取名为?彼岸雪桥。

彼岸雪桥只有百来米长,被风雪覆盖失去了原有的颜色,远远看去如同垂落的银河。但它不止是白色,底下的彼岸花穗迎风而上,又给这抹雪白缀上了红。

若是风再大些?,深渊里花穗可以顺风而上,让这座彼岸雪桥变成花海之桥。

今天不巧,风雪是从上面刮下来的,只有寥寥几株花穗飘了上来,但已经足够了。

白离缓缓向前,一步一步踏雪而过,一朵花穗恰巧被风雪送上来,飘向更远的高?空。

他?垂眸看去,那桥底的深渊看不见尽头,但那一片片耀眼的红仿佛是从深渊里生?长出的火焰,热烈无比。

这底下是一片彼岸花海,两千年前,少年偷偷溜下去过不止一次,每次被九邀发现,他?都会喜提几日禁闭。

后来,九邀搬去南山,他?便?一次也?没去过了,期待变了,他?的眼里也?装不下多余的东西了。

过了彼岸雪桥,又是通天石梯,但距离南山已经很近了。

白离踏着?石梯又走了一刻钟,终于看到了山巅。这里除了白,没有多余的颜色,连绿植也?没有。

九邀喜欢雪天,雪在他?眼中好像美过了世间万物。

白离不理解,因?为?太冷了。

少年也?曾疑惑,所以他?每次上南山,都会悄悄带去许多的花束与盆栽。

南山上有两间竹屋,不及太山宽敞,两屋之间的小院子容不下太多东西,少年也?尝试过种些?花草绿植,可太过寒冷,除了曼殊沙华,他?就只种活过一颗雪松。

也?不知道?在允禁的幻境之中,这些?东西还在不在。

白离心里有些?期待,却?又惆怅难受,他?清楚就算一切都还没变,那也?都是假的。

脚下的石梯到了尽头,南山山巅在视线中清晰起来。

白离驻足,脚步停在最?后一层石阶上,静静地凝视着?山顶的事物。

竹屋还是竹屋,其他?东西一样也?没有。

两千年前,九邀在这里设了一道?结界,除了少年,没人?能进得去。

但防的也?是少年,如果他?去得勤了,总得在结界外罚站半个时辰,把近日学过的东西一一讲来,九邀才会大发慈悲放他?进去。

当然,眼前这间竹屋里,也?不免发生?过许多“坏事”,少年每次来只会被允许住上三日。三日虽短,但“坏事”得用六七根手指头数。

想到这儿,白离不忍叹了口气,总觉得在人?间的时候,亏待了彼此。

竹屋的窗台上绽放了一枝绿竹芽,雪团压弯它的腰肢,啪一声坠在地上。

白离收回思绪,缓步靠近竹屋,发现并没有结界阻拦。

他?走到门前,顿住步伐,手掌覆上结满冰碴的竹门,正欲推门。那门却?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绿竹的清香浸入鼻息,白离微微闭眸,再睁开?时看见了熟悉的小院。

雪絮缓缓垂落,院里的雪松还没长高?,蓬松的雪包裹着?枝叶,宛如顶着?白色的绒帽,与旁边的雪人相映成趣。

那雪人?歪着?脑袋,萝卜做的长鼻子俏皮地翘着?,两颗黑溜溜的棋子充当眼睛,似乎正咧着?用松枝画出的嘴巴,对着?院外的人?笑?。

白离没觉得奇怪,深吸一口气往门里走了两步,忽地听见院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那声音拖的老长,吱呀成弧,忽而扬高?,又忽而沉下,就好像有人在荡秋千。

他?记得这院里是有一个秋千的,还是两千年前少年上来做的,九邀很是喜欢,奖励他?